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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字、畫畫、背唐詩,這不是一個小朋友的日常功課,而是運城103歲老人肖玉茹的快樂生活。
『3歲喪母,4歲喪父,34歲喪夫,80歲時失去了惟一的兒子……常說人生三大不幸,』運城老人肖玉茹向記者認真地扳著指頭,『而我是4個。』
就是這樣一個老人,在耄耋之年開始請女兒當老師,饒有興致地當起了學生:早操走幾步,不愁再活九十九;上午三節課,花樣不重復;晚自習自由討論,老人甚至知道,神七宇航員中,有個運城人。
『她就是個大班小朋友。』女兒看著母親,滿臉愛憐。
這個『大班小朋友』今年已103歲高齡!10月3日,記者來到老人家裡,近距離探訪了這個『百歲小學生』的快樂生活。
生字素描門門滿分一座獨門小院,一棵百年槐樹,陽光透過樹叢,灑滿院落,秋風輕輕吹過,一只花貓好奇地打量著記者。
最先迎出家門的是肖玉茹老人的女兒、年近八旬的退休老乾部馬大姐,賓主剛在客廳落座,裡屋就傳來一句脆生生的問話,『誰來了?』
『你瞧,一聽有客人,老媽就興奮。』馬大姐急忙起身,記者緊隨而入,一位鶴發童顏的老人盤腿坐在床上,正悠然自得地撓癢癢,一件深紅色的絲絨上衣,裡面套一件時髦的花邊襯衣,見到記者,笑瞇瞇地招手,『俺孩兒坐,俺孩兒坐。』
『剛上完課,正批改作業呢。』馬大姐拿出一摞花花綠綠的練習本,『老小孩,老小孩,老媽就是幼兒園大班的小朋友。』
『老師』說話間,小學生肖玉茹已經示意保姆打開床頭櫃邊的『學習箱』,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看圖學唐詩』『幼兒繪畫』各類畫冊五顏六色,鉛筆、彩筆、手工刀一應俱全,厚墩墩的素描本封面,名字一欄歪歪扭扭寫著:媽媽,年級一欄則標明:大班……
記者正看得出神,老人迫不及待地翻開內頁,只見花鳥魚蟲盡在其上,每幅畫旁,一律配有文字,一字一格,仔細辨認,竟是『白蛇傳』裡的章節。
『不得了,門門一百分,』馬大姐的語氣充滿欣賞,趁母親不備,這位滿頭華發的家庭教師對著記者掩嘴而笑,『賞識教育,老少皆宜啊。』
馬大姐介紹,母親是在2000年正式拜師當學生的。當年,母親已是95歲高齡,雖然從未進過學堂,但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對文字繪畫更是特殊偏愛。既然母親本人有此意願,『與時俱進』,做晚輩的,何樂而不為?
幾次家庭會議之後,『馬老師』正式走馬上任,綜合各方意見,她為學生肖玉茹制定了充滿人性化的課程表:早7點,晨練,九旬高齡的老人准點起床,自己整理床鋪後,漫步老槐樹下,伴以輕微的腰部運動,幾年間風雨無阻;上午三節課,素描生字背誦,堂堂不重樣;下午自由活動,老人端坐床頭,手腳卻不閑,兒孫孝順的塑料排球、足球、乒乓球,被老人踢來扔去,樂在其中;晚自習主要是看電視,首選『央視一套』(肖玉茹語),四川地震發生後,老人天天督促女兒,詢問如何纔能捐款。『馬老師』常常為之贊嘆,『這大班小朋友,眼看著就能畢業了。』
48個子孫 個個有出息『我3歲沒了媽,4歲沒了爸,34歲上,老漢走了。』本領演示之後,老人喝了一口早已泡好的碧螺春,開始回憶家史。
老人80歲時,遭遇了最慘痛的打擊,惟一的兒子患上了不治之癥,盡管兒子本人就是長治醫學界的專家,仍然未能挽回生命。馬大姐說,母親50多年一直與兒子住在長治,兒子的離去,令她痛不欲生,連續幾天不吃不喝,馬大姐聞訊,哭求奄奄一息的母親,『兒子去了,女兒也是媽媽貼心的寶』,『強行』將母親接到運城,留在自己身邊,精心侍奉,悉心調養,母親終於轉危為安,這座獨門小院也成了這對母女師生修身養性的特殊校園。『我的兒孫,不是縣官就是軍官。』迄今為止,肖玉茹老人共養育了48個子孫,她的善良、豁達、無處不在的生存智慧影響了一代又一代人,他們中,既有畢業於清華大學的博士,也有供職於外企的『海歸』,更有中央軍委的高級軍官……留在山西的也不遜色,有當一縣之長的,也有像馬大姐一樣,從市領導任上退休、安享晚年的。每有客人來訪,肖玉茹老人的保留節目就是,對照全家福,一一隆重介紹,說累了,便讓馬大姐『接著說說』,馬大姐深諳母親可愛的『小心思』,必定先從兒子、孫子輩說起,『先男後女』,側耳旁聽的母親仍不放心,不時地插問,『說我的大孫子沒有?』
傳奇經歷 再現夕陽紅國慶前夕,肖玉茹老人的家裡,迎來了又一批客人,中央電視臺『夕陽紅』欄目聽說老人的故事後,非常感興趣,特派一組記者趕赴運城,進駐老人家裡,對這位老壽星有聲有色的晚年生活跟蹤拍攝。
最有意思的是,為了證實老人的年齡,『夕陽紅』記者專門『審查』了老人的身份證,一查不要緊,身份證顯示,老人生於1905年,今年103歲!
此前,肖玉茹對外宣稱不滿100歲,幾年下來,鄰居們逐漸發現了一個奧秘,老人的口徑常年不變,幾乎年年如此,年年不滿100歲。
『阿姨,這是為什麼啊?』鏡頭面前,央視記者笑問老壽星,老人臉一紅,也笑了。馬大姐悄悄告訴記者,老媽心勁大著呢,不服老不服輸,像一首歌裡唱的,『革命人永遠年輕』,全家人心照不宣,一直為老人保守著這個可愛的小秘密。
老人一生的傳奇經歷,也吸引著北京來的記者。日寇侵華期間,肖玉茹將三個孩子藏在老家沁源的一個山洞,自己尋找一切機會投身革命,鬼子掃蕩,將她列為『嫌疑分子』,重金懸賞,卻屢屢落空,『鄉親們豁出命保護我,我也要報答他們,報答社會。』老人說。
重陽節前,記者給馬大姐打電話,請她轉達對百歲『小學生』肖玉茹同學的問候,老壽星顯然捕捉到了信息,清脆的聲音頓時傳到記者耳中,『也祝俺孩兒萬事如意,心想事成!』(記者郭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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