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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後』的作品為什麼吸引了我的孩子和我的學生們?他們的作品中究竟有沒有可資語文教學借鑒的文學性特征?帶著這樣的疑惑,我走進了『80後』的作家群落。
從事了多年的編輯工作之後,我退回到中學的三尺講臺上。『80後』的父親與教師,這雙重身份讓我對這一以年代命名的特殊群體,有了切身的體會。
有段時間,讀中學的女兒成績一度下滑。我悄悄動了一下她的『隱私』,發現原來是迷上了《最小說》。每期不落地買,摞起來的厚度已經超過了課本,把那帶鎖的抽屜塞得滿滿的。我看了看那精美的封面,如雷貫耳的『小四』郭敬明赫然以主編之名在列;翻了翻內瓤,無非是青春校園題材的小說與散文。於是,在名著與『80後』青春文學之間,我和孩子有了齟齬——不僅因為高考要考名著,就我個人閱讀經驗而言,真正能汲取文學營養的,還是名著。接著,我就頒了『禁令』,孩子便以委頓、黯然相抵觸。待我真正在中學語文教師的位置上安頓下來之後,纔發現與我同樣煩惱的家長並不在少數。在我任教的班上,背著家長與老師偷偷閱讀『80後』青春文學的學生也不少。究竟是什麼吸引了我的孩子和我的學生們?『80後』作品中有沒有可資語文教學借鑒的文學性特征?帶著這樣的疑惑,我走進了『80後』的作家群落。
我的入門讀物是韓寒的《三重門》。說實話,這部摹仿痕跡極強的小說,開始並沒有引起我多少興趣。但隨著閱讀的深入,我發現先入為主的閱讀經驗,竟然欺騙了我的眼睛、迷失了我的判斷。隔膜與成見讓我差點兒錯過了一段有趣而有益的閱讀體驗。漫溯『80後』作家群10年風雨征程,除了驚訝與新奇,感動、敬佩之情也油然而生。這些年輕的寫手們大多纔華橫溢,有著豐富的文學想象力和創造力。回想我讀大學的20世紀80年代,那是國學文化回歸與西方價值滲入雙重作用下的時代,出生於其時的孩子們必定是接受了我們這代人無法想象的思想洗禮。盡管他們的肩膀還有些瘦削,臉上還殘留著些許稚氣,但下筆的熟練與老辣、文風的簡潔與明快、情節的緊張、文字的優美,無不是我年輕時所向往的寫作狀態。
更為重要的是,『80後』作家的寫作透露著他們的真實思想,是他們當下生存狀態的寫生式素描。成長在『後改革開放』語境中的他們,在生活中所看到的多是物質高度繁榮與文化相對落後的失衡狀態,誠信缺失、道德貶值等一度成為高考的熱門話題。相比之下,中學語文教育的滯後,尤其是教材內容的不合時宜,造成了孩子們在課堂上接受的文學作品中描繪的社會與他們所經歷的現實社會嚴重脫節。由此而產生的失望和叛逆,只能在『80後』作品的閱讀中得到彌補。『80後』作品中不少頹廢、殘酷與社會格格不入的文學想象,實在是他們心靈的寫照。你看落落《須臾》中對逃學的描寫,張悅然《鯉·嫉妒》中對嫉妒的描寫,還有在《愛與痛的邊緣》中那個愛聽張楚和竇唯的郭敬明,都不禁讓我想起我的青春。因此,以刻畫時代,反映人性變遷的標准來看,『80後』作品無疑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績。我相信,以青春的名義書寫青春的思考和足跡,是它們深深吸引了我的學生們的原因。如果不至沈溺其中無法自拔,『80後』的文學風格與文字魅力,對中學語文教育是有益處的。
但必須指出的是,『80後』群體的寫作帶有明顯的商業化特征。青澀的書寫和販賣,仿佛莊稼還未成熟便成了別人的盤中之物,難免讓人感到有些粗糙和稚嫩,甚至還有不少剽竊丑聞。另外,為了迎合部分讀者的需求,一些『80後』作品中的人物反叛、狂妄、矯情、小資和玩世不恭,甚至冷血變態。如郭敬明的《小時代》就敘述了四個女生近乎荒唐的所謂『愛情』故事,幾乎令人不忍卒讀;張悅然的《紅鞋》也有些恐怖的味道。同時,限於社會閱歷和寫作經驗,一些作品文學價值不高,審美與審丑相混淆,甚至喪失價值立場。這些都是需要明辨的,我們的語文教育應教會學生基本的辨析和評判。
認識事物要回到事物的本身去進行考量,還它以本來面目。因此,我認為那種視『80後』青春文學為洪水猛獸的看法是極其片面的。就讀者生活的貼近性而言,『80後』作品遠勝名著之上。雖然創作優秀的校園青春文學作品,並非中學語文教育的責任,但引導學生從正面閱讀和評價青春文學,幫助他們樹立正確的文學審美標准,卻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方根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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