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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所打工子弟學校遭遇停水停電,又是在號稱教育資源充足的北京。這所名叫紅星學校的打工子弟學校,因為所在地的村委會要收回土地,水也停了,電也斷了。記者這樣講述,正是下課時間,孩子們玩耍嬉戲,玩沙包、跳皮筋。牆上用白漆寫的一個『拆』字顯得很刺眼,但孩子們似乎已經熟視無睹了。(《中國青年報》11月10日)
『拆』字的刺眼,在外來的孩子們那裡,也未必是熟視無睹的,他們一樣不喜歡寫著『拆』字的教室。在日記中,他們這樣記錄下猝遭變故引起的心理震蕩:『我們同樣是祖國的花朵,為什麼就不能擁有一個光明的教室?……現在天越來越冷了,外面天黑得也越來越早了,我不知道我們還要在黑暗中等多久……』然而,光明的公立學校離他們依然很遠。
他們的父母經濟條件有限,甚至很難負擔起公立學校每天中午六元錢的午餐;他們的父母從業卑微,賣菜、撿破爛,辦不來工作證;他們的父母工作時間不確定,很難按時接送孩子;還有那些置身公立學校無影無形卻又隨處不在的歧視……按說,這些都是小小不言的『下情』,都應該隨著社會的進步而逐步消失,可現在卻切實困擾著這些外來的家長和孩子。
公立學校很近,近到了民間的呼聲開始得到政府回應,北京市海淀區政府近年已投入2100萬元對接受打工子弟學生的公辦學校進行擴建,一切似乎水到渠成;公立學校又很遠,遠得不符合他們眼下的身份和處境。在農民工完全融入這個城市之前,先解決子女教育問題似乎仍存在很多障礙。這些障礙也決定了教育主管部門眼中落後破爛的打工子弟學校,很難一下子取締。
公立學校的『筐』能否盛得下打工子弟學校這顆『土豆』?至少就目前的情形看,並不是特別樂觀。這些進了城的『土豆』,因為攜帶了固有的泥土氣息,也因為其前世今生的天然落差,所以很難一下子就脫胎換骨。這裡邊的主觀意願是軟性的制約,而客觀的實際則是硬性的制約。一紙號令很直接痛快,自然也大獲民心,但與號令偕行的,還應該有些配套的具體舉措。
這些年來,盡管各地都加大了對公立學校的投入,但與實際需求相比,這些努力顯得很不夠。其中既有政府財政投入偏低的制約,也有認識不到位的因素。此外,過於強調在某個時間段前全部取締打工學校,則可能是另外一種形態的政績工程。就像貴陽市教育局局長李秉中所說,民辦學校確實不夠條件,但你得承認它,孩子有學上總比沒學上強。
公立學校不願、不能,或者暫時盛不下打工子弟學校裡的那些『土豆』,而方方面面又在合力擠壓因陋就簡的打工學校。那麼,這些原本也珠圓玉潤的『土豆』,大概也只能返回爺爺奶奶們留守的家鄉,或者流落在城市的街巷。2007年春節,那些可愛的打工子弟在央視春節聯歡晚會上朗誦的《心裡話》言猶在耳:別人和我比父母,我和別人比明天。如此教育背景,又拿什麼去和別人『比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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