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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秋新學期開始,我國全面免除城鄉義務教育學雜費。但記者近日在廣東一些地方調查發現,還有這麼一群孩子,他們戶籍地在農村,卻在城市讀書。他們中,選擇留在城裡的,可能要面臨高昂的借讀費,入讀民辦學校,學費則更加昂貴;選擇返鄉的,又要面臨與父母的分離。這一兩難的選擇,被視為外來工子女在『有書讀』之後的又一新問題。
【現象】外來工子女要自掏腰包讀書
湖南人吳師傅在廣州打工6年了,女兒今年在廣州黃村外國語學校讀初二,但他已計劃好明年就把女兒送回家鄉,『我當然想把她留在身邊,可廣州讀書太貴了!』吳師傅扳著指頭算:一學期學費大概2300元,加上每月100元的伙食費,一年下來開銷就要好幾千。『如果在老家讀公辦學校,學雜費全免,住宿費、伙食費每年幾百塊就夠了。』
由於沒有本地戶籍,許多外來工子女要實現在父母身邊讀書的願望,就難以享受免費義務教育政策。廣州市天河區是外來工較為集中的區域,目前擁有經教育局批准的民辦學校54所。記者了解發現,各校小學二年級一學期的費用平均約需1500元,部分學校收費超過2000元。這對廣大外來工來說,無疑是沈重的負擔。
廣東省政協專題調研組的調研報告顯示,2007年全省義務教育階段非戶籍外來工子女達244萬人,比浙江、山東等5省加起來還要多,佔全省義務教育階段學生總數的16.27%,其中,近九成分布於廣州、深圳、珠海、佛山、惠州、東莞等珠三角城市。
廣東省教育廳廳長羅偉其坦言,多年來,各地通過公辦學校擴容和大力發展民辦學校等有效措施,已經初步解決了外來工子女的『讀書難』問題,但要一視同仁地解決免費義務教育問題,很難。
【癥結】經費按戶籍地劃撥
為什麼會存在一群免費義務教育政策照顧不到的外來工子女?廣東省人大代表朱列玉一語道破癥結:『義務教育經費按戶籍劃撥的原則,造成了這些孩子實際上無法享受免費義務教育。』
據廣東省教育廳相關負責人分析,國家免除城鄉義務教育學雜費,並非一免了之,而是要按照一定的投入分擔原則和標准,由各級財政對學校給予教育經費補貼;補貼的數額,按在籍義務教育階段學生數來計算。按照這樣的分析,外來工子女戶籍在家鄉,相關教育經費補貼也落實到了當地,學生本人並沒有直接享受到這筆錢。
而如果讓流入地全部承擔這筆經費,無疑又是巨大的財政負擔。拿廣東來說,每年外來工子女以27萬至30萬人的速度增長,去年全省外來工子女總數比2003年增加了一倍多,總數及增幅均居全國首位。按目前每增1個學位約需投資1.75萬元測算,全省每年要投入66億元,加上新增設備、教師工資和公用經費的投入,財政壓力巨大;而且,免費的口子一開,必將加速外來工子女湧入,財政壓力將不可估量。
一方面是外來工流出地的義務教育經費沒有有效使用,另一方面是國家政策和道義選擇給流入地政府造成了巨大壓力。21世紀教育發展研究院副院長熊丙奇認為,問題的根源,仍然在於戶籍固定性與人口流動性之間的矛盾,『在當前人口大量流動的現實下,按戶籍進行的義務教育經費劃撥,卻不能隨著人走,像社保、醫保等問題一樣,缺乏全國性的統籌。從長期看,這不利於調動流入地保障外來工子女義務教育的積極性。』
【破解】全國統籌纔可治本
日前召開的廣東省政協專題座談會上,有政協委員建議,可根據外來工的居住年限、工作業績、計劃生育等條件設置一定的門檻,分步、分批地解決其子女的免費義務教育問題。事實上,一些地區已有探索。2007年,中山市小欖鎮對外來工在文化程度、技術職稱、投資興辦企業、在小欖服務年限等方面進行考核,已將200多名分數達標的外來工子女送入公辦學校。小欖鎮黨委書記黃標泉透露,今年還將參照去年的標准制訂另一套評分體系,『達標的孩子將享受免費義務教育,名額不設上限。』廣州市也計劃以政府向符合條件的民辦學校購買學位的形式,擴大非戶籍學生享受免費教育的比例。
廣東省首批農民工省人大代表馬曉鳳、賀翕雲建議,應推廣『打白條』的做法,實現義務教育經費隨人走。讓外來工從流出地政府領取一份子女義務教育的『白條』,再憑『白條』向流入地政府『購買』免費義務教育權,兩地政府再按實際發生的『白條』數量,經中央政府進行財政轉移支付。而廣東省政協委員陳慶新建議,流出地政府可發放『教育券』,學生持教育券在異地入學,可抵扣部分學費,抵扣部分由流入地與流出地政府進行結算。這樣家長可用『教育券』代繳部分學費,而學生就讀的民辦學校則可憑券向政府領取補貼。
專家指出,『教育券』與『白條』其實是一個意思。從根本上說,地方的探索只能治標,只有全國統籌一盤棋,建立義務教育經費隨學生學籍流動的長效機制,纔能從根本上保障外來工子女平等接受義務教育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