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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選擇擁有『假想敵』,如果它是我前進路上的鞭策和助力;我選擇拋棄『假想敵』,如果它令我迷失自我,令我煩惱。
人生的每一個階段,我都有假想敵。
17歲,我在一所三流中學讀高中。高二結束,全班36人,我排第28名,數學尤其差,滿分120分,我得了29分。
班主任強調高考還有一年,而我毫無感覺。
暑假補課,數學上的是解析幾何。
一天早晨,我借後排男生的作業抄,發現只有得數,沒有過程,就問他為什麼,他說,寫了,你也看不懂。
我愣住了。那時候的我,面子比紙薄,更何況唐突我的還是個男生。
晚上回家,早晨那一幕在我腦中反反復復。平生第一次,我感到恥辱,為自己的不優秀而難過。靠在床頭,我的眼淚流了下來,那男生的臉在我眼前放大,深夜裡,我不由得握住了拳頭,對自己發誓,我一定要考上大學,考給他看。
我把高一高二的數學書,都找出來,從每一本書每一章每一道例題開始,我用了最笨的招數:抄和背。高中數學的每一道例題,高考前,我都能默寫出來,是從那個夏天起,我用的功。
開學後的第一次考試,120分的數學卷子,我擁有了一個鮮紅的81分。老師講解時,我雙手捏著卷子的角,把它微微豎起,這樣,後排的男生就能看得見吧。但我聽到,他和同桌正討論著我是否抄襲。
那一刻,我的心裡充滿了對他的敵意,我想,也許只有一點小小的進步,別人會質疑;而一旦有了大的飛躍,人們反應的速度便只來得及為你喝彩。
於是,後排男生的話,他的目光,都像摻了興奮劑的針,錐在我的神經;在後來的每一晚提醒我,不能睡,不能睡,去努力學習。只要我有放棄的念頭,我就仿佛看到了後排男生的臉……在燈下,我一遍遍抄著公式、例題和單詞,一本本草稿紙上密密麻麻地寫著字母和符號。
高三上學期結束,我成了班主任的寶貝,她把我當做後進生轉化的典型,等到高考,我成了我們那所昇學率極低的中學那一屆唯一的本科生。
奇怪的是,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我碰到了後排男生,他那年考上了一所高中專。我反而有點失落,我害怕以後我不能與他為敵了,會不會我就失去動力?
19歲,我交了男朋友。戀愛一個月後,我被男朋友的前女友在走廊擋住了去路。
她是高我一級的同系師姐,當時當地心中自是不甘。
於是,上自習,她總出現在我和男朋友常去的教室;系裡有活動,她總聯合其他人,與在座所有人大聲談笑,把我晾在一邊;有人請男朋友吃飯,她揚言有誰和我同桌,她就和誰斷交──她和男朋友是同班同學,朋友的交集不少,此時我只得掩面而下。
我本來不擅處理和同學的關系,上了大學後也無心學習。但她的挑釁把我激怒,幾次後,我開始反擊。
我近乎刻意地努力和我認識的每個人搞好關系,後來甚至將男朋友的同學都拉入自己的陣營。那女生是學生會學習部的部長,為了表示我比她優秀,起碼不至於太差,我開始埋頭苦乾,在之後的日子,次次考第一,每學期拿一等獎學金。我甚至不放棄和她比較的每一個機會,她載歌載舞於系辦、校辦的晚會,而我也爭取出現,還要比她做得更好。
沒有她,我的大學生活不會那麼豐富多彩。我的好人緣、好成績,我得的那些獎項,都因視她為對手,而堅持到底,並發誓要做到最好。
我後來抱著一摞證書和獎狀離開大學時,想到她,有一種比試的快感,更多的卻是懷念——她於一年前畢業,我在大學的最後一年沒有對手,覺得很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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