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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楊雲龍,就是《亮劍》裡面那個李雲龍的雲龍,可我不是李雲龍。』44歲的浙江省廣播電視大學農民大學生楊雲龍快人快語,『怎麼介紹我自己呢?其實我就是以前所說的「暴發戶」。』
來自浙江省桐廬縣浮橋埠村的楊雲龍家中有幾千萬資產:投資水力發電,還開著一個外裝飾公司。他來讀書的理由很簡單:發財容易守財難。
楊雲龍的同學可不在少數。2004年2月,教育部啟動了『一村一名大學生計劃』試點,浙江廣播電視大學作為首批參加試點的省級電大,從2004年秋季開始招收農民大學生,到2007年春累計招生3077人。2007年6月浙江廣播電視大學又正式啟動了農民大學生培養項目,招生人數增加到2930人,2008年招生規模達到4233人。
與一般大學生相比,這支龐大的農民大學生隊伍有三個不一樣。年齡不一樣:小的20多歲,大的70多歲;上課時間不一樣:午飯後,晚飯後是他們的上課時間;上課地點也不一樣:主要是在自己家中通過電視課堂學習,有的課程則到學校集中上課。
他們的專業更帶著明顯的農村特色:既有畜牧、獸醫、林業技術、園藝技術和園林技術這樣培訓技術能手的農類專業,也有農村行政管理、農村經濟管理這樣培訓農村黨員乾部的專業。實際上,這些農民大學生在專業設置上的自主權可要大於正規大學的大學生。
一次,學校開了一門課程,可是學生們認為不實用,就一起找老師,生生把這門課程變成了其他實用的課程。
農民大學生也上一般大學生不上的課程。2007年秋天入學的楊雲龍學的是林業技術。他們專門有一門禮儀課程。『都說農民素質差,不學是不行的。』他說。
楊雲龍對現在的課本基本滿意。『農民實實在在,該學的學,沒用的東西讓我們學也學不了。我們的課本都是實用技術,沒有技術就是空話。』他想起一句名言,『對了,不是有個偉人說「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嘛!這是哪個偉人說的來著?』
可是楊雲龍與很多農民大學生一樣,有一門不得不學:英語。『農民整天蹲在地裡,難道要對著莊稼說英語?我們在地裡也不會跟外國人談生意的。』到現在,他的英語始終沒有通過。
開始的時候,楊雲龍和很多人一樣,都以為這個農民大學生就是走個形式,考試也就是走個過場。到了考試的時候,他纔發現動了真章。
與正規的考試一樣,一人一張桌子,還分A、B卷,想偷看都沒有機會。監考老師告訴他們,你們也犯不著偷看,這次考不過,還有補考的機會。
實際上,一組數字就說明了問題:從2004年秋季浙江省『一村一名大學生計劃』招收第一屆學生,到2007年春天累計招生3077人,只有305人畢業。
『對我們來說,文憑意義不大,關鍵是學到的東西是自己的。』楊雲龍想明白了。
浙江省廣播電視大學宣傳部部長盧文輝說得明白:『有學歷不等於有文化。農民大學生不要求有一口流利的英語,但是他們學到的東西一定要實用。』
吳忠美是浙江省桐廬縣分水鎮城西村的婦女主任,是2007級秋季農村行政管理專業的學生。她現在學會了熟練地操作電腦,就再也不用一頁一頁地用手抄村裡婦女們計劃生育的情況了。她可以通過現代化的手段把這些情況都做在EXCEL裡面,查找起來也特別方便。
28歲的周曉中專畢業後自己辦了一個苗圃,他可真嘗到了技術不強的苦頭:2005年他到北京學習了水培花卉的技術,回家後辦了一個苗圃。可是請來的技術工人在營養液配制方面不肯接受科學理念,還是采用過去的『經驗主義』:只知道一個桶裡要放多少溶液,換成玻璃器皿就不知所措了。結果培植的花卉100%死亡,白白損失了一萬多元。
2007年秋季周曉成了浙江電大園藝栽培專業的農民大學生。他蓋了一個1萬多平方米的大棚,專門養植南方觀葉植物,工作中遇到問題隨時都可以向老師和同學請教。這次周曉下決心要攻克化學:『要弄清營養液配置,就必須學明白這門學科。我自己學明白了,纔能講給工人聽。』他說。
楊雲龍的孩子正在安徽上大學。聽說父親也在讀大學,忍不住開玩笑:我們纔是正規軍,你們是『雜牌軍』。
『「雜牌軍」咋了?』楊雲龍不愛聽孩子這樣說。『雜牌歸雜牌,但未必不實用。我們也不可能出國,也不可能去城市工作,你們「正規軍」能在農村留得住嗎?真正在農村待得住的就是我們這批人。』(本報記者原春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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