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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蕩西洋,負笈北美,抵達當晚,如果說公路上如銀河瀉地的汽車燈給予心靈第一個撞擊,那麼第二個撞擊就是次日早餐。
早餐吃什麼?少年時代(上世紀60年代)吃上海的飯泡粥,是為江南人家當家早點,加上一根油條就是人間天上。青年時代插隊塞外,早飯變成玉米糊糊外加一個窩窩頭。架不住一上午挖渠土扛麻袋,最好多吃一點,塞飽了再出工。80年代演變成大米粥加饅頭了,最初配以幾根咸菜,逐漸增加了一個雞蛋,這就足以抵擋一個上午『課時』了。
90年代初『洋插隊』前夕,早點變成了大雜燴,時而饅頭雞蛋,有時稀飯油條,有時一碗豆腐腦,旁邊一塊蛋糕,總之是把以前沒有吃過的早點一一點過。到了真的飛越大洋到美國,早飯吃什麼,還真沒有想過,反正到什麼山上砍什麼柴,有合適的盡管來吧。
結果,房東是猶太人,早點基本上是咖啡加面包,可以加一個雞蛋,也可以是一兩條『貝肯』(火腿片,和中國的金華火腿不是一回事)。應該說變化不那麼多,吃飽沒有問題,還讓我看出了其中的優點,就是制作速度快,味道濃烈提神,可以一邊吃一邊看早晨剛剛送到的一大卷報紙。吃早飯和看報紙同時完成,起身就出門上班或上學了。
從那時起,我和飯泡粥道別了,玉米糊糊難得一見,和窩窩頭更是依稀夢中品嘗,慢慢地和咖啡、黃油與面包成了親密朋友,它們陪伴我度過了負笈北美的歲月。
一不留神當了海歸,回來了,回到了熟悉的環境和語言中。那麼早餐呢?開頭沒有注意它,還是到什麼山砍什麼柴嘛。漸漸年深歲久,暮然回首,發現原來我的早餐基本保持了北美風格:咖啡加面包加黃油(或花生醬),一邊吃一邊看報紙,看完吃完就上班。我試過,要是喝粥吃面條吸溜豆腐腦再一邊看報就不行。漸漸地,我習慣了早晨一杯咖啡的濃香。原來咖啡的品種極為豐富,一個月喝一種,全年不重樣。面包的樣式和味道也有無窮變化,可以輪番吃過來。倒是黃油和花生醬的味道恆穩不變,有機地把咖啡和面包聯系在一起。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我的午餐和晚餐完全是中式的,有時晚餐加一杯啤酒。在我的平凡生活中,或許這就是東西方飲食文化衝撞之後帶來的平靜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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