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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自由、規訓和疏離的個人感受是大學研究的重要資源,個人豐富的大學生活體驗具有重要的教育啟示。
■周作宇
校園人數的攀昇和社會大學學歷從業人員的增加,慢慢改變著人們心目中的大學生概念。大學生的就讀經歷,也在改變著他們對大學的憧憬和期待。大學生在大學中靈與肉的體驗,或許是對大學的一種界定。
崇尚教育的傳統、社會流動的動力、衣錦還鄉的傳說,從根本上塑造著中國億萬個家庭的大學夢想。對學生而言,『這個夢從懵懂無知的時候就開始了。一開始它就承載著父母沈甸甸的期望、長輩的要求和恩師的心血。於是,在幼小的心靈中,大學就已不再陌生。它像一個燈塔,在兒童時期就被點燃』。30年前,大學的夢是遙遠的,大學的殿堂是神聖的,大學生的稱號是驕子,身份是精英。而在公立院校大門擴展、網絡學院上線、私立院校在『買方市場』掙紮的今天,對許多學子來說,似乎未來真的不是夢了。而一旦走進,不少學生卻感慨『趕車、趕路、趕上機時間、趕開館時間,趕得無暇再去夢想了』。『一年級傻乎乎,二年級氣乎乎,三年級油乎乎,四年級忙乎乎』。失落與期望相伴,痛苦與快樂為伍。
事實上,大學生活並沒有這麼可怕。『走進庭園時,心靈束縛著,層層網罩包圍著。走出庭院後,涵養獨立自尚的人格,在滾滾紅塵中時刻堅守正道,不迷失方向。心靈因大學而獲得自由,大學讓人有一種想飛的感覺』。這是大學生不醒的夢,這也正是大學的夢---自由之夢。
當1936年美國教育家赫欽斯發表《為了自由的教育》的時候,物質主義大行其道,專業導向的大學教育呼聲甚囂塵上。守望經典,與聖哲為伴,超越瞬間的物質快樂,追求永恆的精神享受,是他為自由教育調制的芝加哥菜譜。大半個世紀過去了,專業教育與自由教育的調和論題依然佔居大學的議程。自由教育從來沒有獲得過公共的界定。由是,意義探尋始終是大學精神『建築學』的課題,正像自由是人類永恆的精神課題一樣。人們追求自由,但無不處在規訓之中;逃避規訓,但又落入疏離的荒地。疏離距自由有多遠?規訓是不是自由的必由之路?自由是盧浮宮牆上的昂貴畫像,僅供欣賞,還是外科醫生手中的刀具,可供操作?規訓是成長的煩惱,還是施虐的韁繩?疏離是崇高的流放,還是無意的忽略?當大學生在學校迷失的時候,是因為自由失去了形狀,自由得不知道自由是什麼,還是受規訓的羈絆,或疏離的放逐?
像所有同類一樣,自我與他人、理想與現實、物質與精神、靈魂與肉體、生存與死亡等二元論題,無時不在跟蹤大學生的時間,彌漫於他們的空間。或許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有更大的想象空間,有更多的時間神游。這是對自由的度量嗎?
自由、規訓與疏離,是對大學生活的一般寫照。無疑,不同的校園當然會刺激出不同的意義感覺。而同樣的場景,每個人也可能發現不同的意義詮釋。
當有的學生表白上大學不只為了『稻粱謀』的時候,有的卻坦言上大學和高薪的職業最近。
當有的學生欣喜地發現『大學裡不再有森嚴的制度,不再是老師們揮之不去的斥責和管束』,學生獲得了信任和尊重,擁有選擇的自由的時候,有的卻抱怨沒有『自由開放的時間』,『像計算機一樣只是接受指令』。『大一的晚上還是都硬著頭皮去規定的教室上高中時一樣的晚自習』。『找不到航標的小船,希望老師指明方向,幫助揚起風帆,而不是在碩大的教室裡像無邊黑暗中的一點螢光。』而那些學校的名師,只是學校簡介中的畫像。一冊在手,隨時可以瞻仰,但終年不見蹤影。
當有的學生為大學使其『學會學習、學會自治、學會思考、學會關心』而心存感激的時候,有的卻驚呼大學教育『折斷了想象的翅膀,局限了思維』,『那個本意培養和發展智慧的搖籃,卻無意中成了埋葬靈感和思想的墳冢』。
當有的學生將大學看作公共精神的加油站、友愛啟蒙的場所的時候,有的卻說:『希望多一些私人空間,而不是練歌房般的鳥籠宿捨』,還有的感覺『人心越來越冷漠,心與心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心牆築得很高。相互之間沒有寬容,也不懂得什麼叫寬容,更少見合作』。
當有的學生期望『大學教育中有一股力量關心青年學生的心理發展和思想動態』,幫助學生『早一點找到自己的位置,踏實地學點什麼,愉快地說點什麼,而不是帶著困惑與迷惘的忙碌,學習之餘尋求刺激性的吼唱和尖刻的譴責與抱怨』的時候,有的卻說:『不是上幾次政治課,學生的精神境界就提高了。也不是講幾次樂理知識,學生的欣賞水平就提高了。』
顯而易見,關於自由、規訓和疏離的個人感受是大學研究的重要資源,個人豐富的大學生活體驗具有重要的教育啟示。各色情感的流露和理性的自白都透出一個信息:大學生需要更多的關注、更多的支持、更多的服務。(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教育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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