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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劇成為國劇,這沒有問題;讓學生唱點京劇,這也沒有問題;但讓學生唱的京劇裡有樣板戲,而且推薦的15個唱段裡,有9個來自樣板戲,這就成了問題。尤其是今年全國兩會期間,關於京劇進校園的曲目選擇曾引出一場紛爭;新近又付出消息,說『京劇進中小學課堂的曲目沒有變化,名稱略有微調』(5月3日《成都商報》),又引起一場爭議。
其實,京劇進中小學課堂的曲目之爭,凸顯的是非音樂意義。
要知道,前前後後的所有爭議,都不是衝著京劇去的,衝的是樣板戲。五年前提議京劇進課堂的全國政協委員孫萍,她本身就是唱京劇的國家一級演員。孫萍以保護國粹的名義提議京劇進中小學的課堂,但到曲目公布的時候,發現大部分是樣板戲,一批京劇界人士則以為這些曲目的確定也來自孫萍的提議,因為紛紛指責孫萍。於是,孫萍再次提議要求調整曲目,反對樣板戲進中小學課堂。現在,京劇已經在爭議聲中走進課堂了,曲目如何變化,都不影響這京劇就要唱起來了。但爭議畢竟存在,能否讓這京劇不僅唱得歡快,也唱出意義來?這裡還有一些道理可說。
樣板戲是文革的產品,但文革畢竟過去三十年了,像巴金在《隨想錄》中所說,一聽到樣板戲就心驚肉跳的人,可能不多了。即如汪曾祺所說,知道『文化大革命是中國政治史上一場噩夢。『樣板戲』也是中國文藝史上一場噩夢』的年輕人,估計也不多。反對樣板戲進中小學課堂的人,並不是害怕樣板戲真能僵屍還魂,而是表達一種情緒性的文化懲罰。既然樣板戲可以凍殺百花,一花獨放,那麼,今天就讓百花齊放,偏就封殺樣板戲這一花。就曲論曲,樣板戲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它畢竟凝聚了許多京劇藝術家的纔情與心血。花被采插到了四人幫的頭上,卻並不影響它還應算得上是朵花。
樣板戲作為一個時代的記憶創傷,是不應淡忘的。簡單地將它稱為『紅色經典』,很可能是對紅色的一種褻瀆。不久前,我的老師,原來的大學中文系主任,現已退休,他鄭重其事地打來電話,要我寫篇文章,替他表達一個意思。因為他對央視的戲曲頻道,居然還在教唱《龍江頌》的『手捧寶書滿心暖,一輪紅日照胸間』,感到不可思議。就像讓中小學生唱《海港》的『任憑那妖風掀起三尺浪』,能讓小學生懂得這『妖風』跟《西游記》講的不是一回事嗎?於是,就有了一個小道理。就像『京劇進課堂沒問題,問題是怎麼進』一樣,樣板戲進課堂也沒問題,問題也是怎麼進。老師要是能借著樣板戲,說說文革是怎麼回事,說說曾經經歷過一個如何變態的年代,進而如何珍惜三十年改革開放的成果,這豈非好事?如果真能這樣,則不僅孫萍沒有意見,我的老師不會反對,恐怕巴金、汪曾祺黃泉有知,也會頷之稱是的。
讓中小學生接觸一點樣板戲,並不絕對就是壞事。真正淡忘了樣板戲,讓它伴隨文革進入失憶狀態,那纔真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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