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人們對動物的恐懼五花八門,比較一致性的恐懼是恐懼被襲擊,而除此以外的恐懼,則常是被壓抑的『我』的投射,還常是象征性的。
小型寵物是無助、可愛的依賴的象征,對小型寵物的恐懼則多是我們對自己依賴的一面的排斥的投射。
蜘蛛的網則是無所不在的控制的象征,而對蜘蛛的恐懼,則常是我們對自己控制一面的排斥的投射。
我和幾個有蜘蛛恐怖癥的人聊過,最後發現無一例外,他們真正恐懼的其實是自己的媽媽。他們的媽媽控制欲望極強,和他們緊緊地黏在一起,生怕他們長大,生怕他們獨立而離開自己,於是用各種辦法限制他們獨立,譬如不讓他們和別人交往,不讓他們去外地讀書,晚上也必須早早回家。但是,另一方面,這些媽媽也是具有奉獻精神的,她們會在物質和時間上犧牲自己,而對孩子極好。
本來,我們的文化和家庭風格就不允許孩子質疑父母對自己的愛,而假若父母看起來真的做出了巨大的犧牲,那麼孩子就更不能對父母進行質疑了,他們的父母不允許,大家族不允許,社會不允許……最終,他們自己也不允許自己質疑了。
但是,感受一旦產生就不會消失,控制欲望極強的媽媽會給孩子帶來很大的困擾,而他們對這樣的媽媽也會生出排斥心理,如果他們意識上不允許自己表達這些困擾和對媽媽的負面情緒,那他們的潛意識中就會埋藏著大量的這類信息,一旦找到一個突破口,便會噴湧而出。
將控制欲望極強的媽媽比喻成蜘蛛,就是這時候的潛意識玩的游戲。看起來是對蜘蛛充滿恐懼,其實這只是自己人生處境的一個象征罷了。
並且,如果有一個控制欲望極強的媽媽,那麼一個人的內心就勢必會形成一個特定的內在關系模式——『左右一切的內在的媽媽』和『被左右一切的內在的小孩』。
也就是說,盡管他們作為孩子會討厭媽媽的控制,但在其他人際關系中,他們卻很容易以『左右一切的內在的媽媽』自居,而將『被左右一切的內在的小孩』投射到別人身上,並實施從媽媽那裡學來的一切控制手法。結果,不僅媽媽是只蜘蛛,他們自己也是一只蜘蛛。他們假若意識上看不到媽媽是只蜘蛛的事實,也一樣會看不到自己是只蜘蛛的事實。
然而,一旦看到一只真正的蜘蛛的存在,這個被壓抑在潛意識中的真相就一下子會被觸動,並以『蜘蛛恐怖癥』的形式表達了出來。
對蛇的恐懼也很常見。這有一定的現實意義,因為蛇的攻擊力可能是致命的。不過,如果對蛇的恐懼是神經癥性的、歇斯底裡的和莫名其妙的,那也一樣是反映了自己的問題——對性和攻擊欲望等本能力量的過度壓抑。對此,我以前的文章做過詳細分析,這裡就不多說了。
動物可以是鏡子,人也可以是鏡子。
6月底,我參加了一次家庭系統排列的工作坊,第一天,有幾個會員在玩祥林嫂的游戲,在尋求治療時都緊緊抱著『我是受害者』的角色,主持工作坊的香港治療師鄭立峰沒有玩『我真同情你』的游戲,因為這就中了『祥林嫂』們習慣的投射與認同的游戲。結果,這招致了這些會員的明顯不滿。
但是,第二天,當另一會員將『受害者』的角色表現得更淋漓盡致時,另兩名會員一下子明白了自己的問題所在,第一天積攢的情緒立刻灰飛煙滅,開始對自己的『祥林嫂』形象開起了玩笑。
對於不願意覺悟的人,最殘忍的事情是給他們一面清晰的鏡子,讓他們看到自己。
所以,蜘蛛就成了蜘蛛恐怖癥患者的巨大敵人,小型寵物就成了依賴成性且討厭自己依賴的人的巨大敵人。
對於願意覺悟的人,最有價值的事情也是給他們一面清晰的鏡子,讓他們看到自己。
不過,如果你有敏銳的心的話,你會發現,鏡子無處不在,其實我們在任何事物上看到的,先都是自己的投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