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出院後，依然渾身乏力，疊不了被，掃不動地。愛人臨出差前一天，領來一個小保姆，她由媽媽陪着，進門就要高價，我婉拒了她們。可是沒過10分鐘，她們孃兒倆又折回來。那女孩說：“我看你家像個好人家，就幫幫你，少要點兒錢吧。”她的“寬大爲懷”“居高臨下”讓我覺得挺有意思，我不忍心不把她留下。
一干家務，我發現不對勁兒。蒸花捲，她既不會擀，也不會卷，一揭鍋又把籠屜給弄翻了。我急着從滾燙的水裏往外撈蒸卷，她卻跑到陽臺上忘情專注地唱起了黃梅戲……
第二天，她又惹了禍，把一缸醃壞的鹹菜全倒進了廁所，堵了下水道，使臭水流了一地。我看病回家，還沒說話，她就撲在我身上哭了，說自己有精神病，不該到阿姨家裏來騙錢……“
原來，她在少女時被一個親戚強姦了。她四處告狀，在鄉下受到譏笑，一氣之下喝子大劑量的農藥。等搶救過來，她腦子就亂了。對這個苦孩子，我們不忍心解僱她，只能多給些關愛。我愛人出差回來，我們便帶上她一起去逛商場。熱鬧的街市使她興奮得不能自己。她尖聲尖氣地高聲說話，甚至有時還怪叫，引得周圍小頻頻回頭看她。這時，女兒已經和她拉開距離，繃着小臉走到面前去了。在擁擠嘈雜中，我止住女兒匆匆的腳步，囑咐說：“挽住她，別丟了。”女兒以對這一切有些無可奈何，看來她是煩了。對此，我想應讓女兒善待這個受過傷害的孩子，於是對她說：“你嫌棄她了？你知道嗎，她有骨氣，才喝農藥，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現在還在外出打工自食其力。你應該保護、尊重她纔對。如果有一天，你身處逆境，你有沒有她這勇氣來面對生活？人一生境遇多變，你應該和她來個換位思考！”
面對我的嚴成批評，女兒哭了，一句也沒有辯解。回家後，我讓她在我給她的“每月一句”中，找出有針對性的一句，貼在牆上。她穎悟地貼出了：“在人之上，要視別人爲人；在人之下，要視自己爲人。”那是半上年前我贈給她的一句話。
暑假，女兒在秦皇島參加市三好學生夏令營活動時，買了兩串項鍊。回家後她捧在手裏先讓小阿姨挑。愛人出差，買回一個小挎包，女兒說：“怎麼不買兩個呢？這個給小阿姨吧！”連過年買新衣服女兒也不肯獨佔，更不肯吃獨食，總是笑着說：“王老漢，見面分一半！” 小阿姨特別喜歡我女兒劉蘇，有一次，我嫌劉蘇動作慢，要給她剪辮子，小阿姨一把搶過剪子，說：“阿姨，你要是給她剪辮子，我就從陽臺上跳下去。”嚇得我趕快妥協。
這些年我家斷斷續續來過三四個保姆，她們對劉蘇都有深厚的感情，都說她是厚道妹妹。她們一起游泳、看球、滑冰，一起唱卡拉OK。我們儘可能讓保姆享受城市文明和不失去求學的機會，使女兒明白，保姆也是和我們一樣的人，她們用平凡瑣碎的勞動，給我們這個陷入困境的家庭帶來幸福；善待保姆，也是伯優良素質的體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