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組織這個話題的時候,一些被訪者的談話讓我感到了他們的矛盾心情。是的,在我們的生活不能獨立之前,我們實際的成長過程是不能離開父母養育的,而我們經濟獨立之後,離不開父母的感覺是在心理上的。無論我們生活得怎樣,對父母的愛是在心靈的最深處,就像兒時父母對我們不需考慮的關愛一樣,或許是血緣註定我們無法割捨這份情懷。但細細想來,這是怎樣一種愛?怎樣表達這種愛呢?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會有一個答案,這裏面雖有“代溝”的問題,但似乎又不能一概而全,也許還有想法和做法的問題,這讓我們無奈和尷尬,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我們無法選擇父母,在我們理解父母之後這是我們終需要考慮和麪對的問題。
生活在父母身邊,我覺得孤獨
我是一名大一的學生,外表開朗、活潑,同學都說我很隨和、大方、真誠而坦率,有我的地方就有笑聲。但我不喜歡回家,不喜歡過節,不喜歡喧鬧。回家的時候也是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關上燈,拉上窗簾,自己縮在角落裏,這時候我才覺得安全、輕鬆和舒服。
我父母經常吵架,甚至夜裏也會不停地作戰,起初我還勸勸他們,但會被他們潑幾盆涼水。我也就開始發脾氣,有時不能自制。我害怕我像媽媽一樣對什麼都疑心重重而使情緒不穩定,但我發現我很偏激,很容易走極端。我很悶,跟其他親戚說,他們都說是我的錯,讓我體諒父母,可總有忍不住的時候。一次,因爲我說話語氣的問題和媽大吵起來,甚至張口罵人,我想我讓媽失望了,但我並不想這樣。事後,我很後悔,媽媽讓我反思一下,我張口就說:“你心煩可以回家發泄,我爲什麼不行?”她瞪着我說:“你小小年紀,有什麼煩惱?你簡直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我說:“我有吃有穿就幸福嗎?和您生活我感覺很累,我怕您,你說一,我就不敢說二,你說幹什麼我不幹就是不孝順,你覺得我沒有跟你理論的權利,我怕做錯事、說錯話,因爲我總會被你罵,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你就沒有其他方式嗎?”其實,我說這些話是爲了讓她明白我的想法,這比我說一句認錯的話更重要。可是她大嚷起來:“我們吵架難道怪我嗎?我怎麼限制你了?有規矩也是爲你好,有哪個家長不說孩子的?還敢跟我對着吵,像頭畜牲一樣。”次次都是這種結局收場。
我現在已經習慣了他們的爭吵,也不再做中間人,那是大人們自己的事,但我總想,他們的生活怎麼會過成這樣,我以後的生活會不會也是這樣?我感到害怕,感覺很累,我根本沒有跟他們心平氣和說話的機會,我覺得我們之間越來越陌生,在他們面前,我是那麼孤獨。(夜)
我終於理解了父母,
但不再期望理解和認同
(苗先生,28歲,公務員)我是獨子,似乎從我懂事的時候起,媽媽大吼大叫的聲音就永遠都在耳邊,她對爸爸充滿了怨氣,對自己的工作不順心而在家發泄,只要爸爸一吭氣,她就大叫着要離婚。在我的記憶中,我總共撕過5張我媽寫的離婚協議書,我煩透了。上中學時,我總是不打招呼就睡在同學家,我只想讓自己耳根清靜一下。在高考填志願時,自作主張填報了外地軍校,因爲軍校是提前錄取,我想能早一分鐘離開我的家和父母,能早一天獨自生活。這一做法使我媽極爲生氣,接到通知書後,她在那段時間安靜了許多,我臨走的時候,媽媽叫住我,但她什麼都沒說,只怔怔地看了看我。
工作以後,我住單位宿舍,很長一段時間纔會回家,回家也只是同爸爸下下棋,聽媽媽數落爸爸的種種不是。我不會跟他們說我的苦惱,既然我年少時能“抗”,更何況現在。但有一天我回家,爸爸不在家,媽媽在翻一本舊相冊,我在那本相冊中發現了一張我曾撕爛的她以前寫的一張離婚協議書,媽媽在那一刻有一種我以前從未發現過的柔弱,她在我印象中是火爆脾氣、蠻不講理的。她對我說,她一生中似乎什麼都不順利,和爸爸結婚也是一種情急之中的選擇,雖然爸爸是個好人,但並不是她需要的人,她當時發現了我扔在紙簍裏的這張離婚書後,就決定不再在我面前提起這件事。但她不知道,現在的我已經不再關心她是否要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了,因爲我已經能理解她那時的失落、不平衡和他們之間感情的問題。在那一瞬間我發現,媽媽不知在什麼時候已經老了,我能明確地感到她對我的依賴,我的確爲以前的事覺得有些對不起她。我也第一次告訴媽媽我正在認認真真地戀愛,沒想到她聽到我女朋友的情況後勃然大怒,她說她一輩子的希望都寄託在我身上,以前她可以認爲我不懂事,而現在我應該體會當媽的心情,她給我定的女朋友的幾條標準,我現在的女朋友沒有一條符合的。最可笑的是,她的標準中除了學歷、家庭、身高之外沒有考慮到我是否喜歡,我簡直覺得她活了大半輩子怎麼就沒活明白。又試着和她談過幾次,但都是不歡而散。現在,我不知道我要怎麼樣,一邊是愛情,一邊是親情,如果她希望她的不如意在我生活裏得到一些彌補的話,也許我還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我是不可能按照她的意願去生活的。以前我似乎不懂媽媽的關愛,而現在我終於可以理解和感受到了,我又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春節放假,我會回家呆幾天,但整個假期如果都要面對他們,我恐怕也受不了。真是挺矛盾的,不回家的時候想家,而真要整天呆在一起我又覺得很無聊。(李文)
只有等待的日子
芸去了遠方,有很長時間了,也許不再回來,我只知道在午夜夢迴之際,記憶深處全是她的音容笑貌。芸是我的女朋友,但我不知道現在是否還是。
芸走的時候,我剛考完研,正在找份可以養活自己的工作,因此而度過默默無語、冷冷清清的春節。我沒有留在家鄉,義無返顧地來到這座城市尋夢,這裏有我嬌小玲瓏、溫柔可人的戀人。
在都市浪跡,終日四處奔波,輾轉在各類招聘會之間,身心疲憊,格外沮喪。芸也很忙,她與朋友開了一家文化傳播公司,也終日四處奔波,輾轉各地。相見的時候越來越少,電話中的交流也越來越平淡。我們知道肯定出了問題,但都不知道如何修繕。
芸走的時候,與我通過電話,我不知道她要到哪裏去,要去多長時間,我只有開始等待,我不知道這樣的等待是否將遙遙無期,是否會無疾而終。
又過了很長時間,記憶中的等待特別漫長與無聊,消磨着我的是渺無音訊的芸與逐漸佈滿額頭的相思,芸在電話中留了她的E-mail給我,好心情地說,你給我寫滿一百封信的時候,我就會回信,就會回來,不準重複發。那天陽光並不燦爛,但我的心情無比燦爛。
於是我開始寫信,給別的人,更多的是給芸。芸突然有一天回信了,嗔怪我不把她當回事。我才發現犯了一個低級錯誤,我所寫給芸的信大部分發給了我所不認識的隱藏在網絡裏頭我所不知道的人,發給了與她用戶名相同的另外的“女孩”。她用的是163的免費電子信箱,我卻幾乎悉數發到263的信箱了。於是我又重新寫信、發信給芸。頗不好意思地給那位收到很多莫名其妙郵件的用戶發去一封涕淚俱下、情真意切的道歉信去說明原委。
芸還是沒有回信,我表錯情的“對象”這次倒連續着這前沿的方式交流,甚至相約到聊天室“面談”,這讓我感覺意外而又美妙無比。雖然後來終於與這位不知姓名不知性別、不知年齡、不知職業的“對象”失去了聯繫,但在最後的E-mail中“她”提醒我:在我的心中全是芸的影子與痕跡,通過與我的交流,“她”知道芸是個難得的好女孩。我驀然發覺很長時間沒與芸聯繫了,沒有夢見芸笑吟吟的模樣了。給芸打電話,她手機終日關着;給芸發E-mail,她始終沒有回覆;我只有等待,只有一次又一次地給她傳呼留言,每當聽到傳呼小姐溫柔親切的聲音,我總是備感悽傷。
一天夜晚,我靜坐在燈影的角落思索與回顧,我才發現自己早該放棄這段緣分,自己與芸已根本不再處於相同層次。儘管我們曾同路走過,曾經相互等待過,也許我必須重新尋覓與等待,這種情愫已困惑我有很長時間了。於是我發了主題爲“第100封信”的E-mail給芸,這以後又過了很長時間,我終究不知道芸還會不會回來,但我知道我想逃離,逃離這初晴的天空與城市。(瘦梟)
我從來不知道父親的生日
我從未給父親過過生日,甚至連父親的生日是哪一天也不知道。父親也從未給我過過生日,可能他也忘了我是哪天出生的。
參加工作後,寄居在姨媽家裏,姨媽待我如自己的親生女兒,我怎麼也難忘記姨媽一家爲我過生日的情景:一桌香噴噴的飯菜,一聲聲真誠的祝福,以及空氣中瀰漫的那種熱烈而溫馨的氣氛都是我從未奢望過的。我那時想,如果在自己家裏,父親會不會給我過生日呢?當然不會。父親會爲那個同父異母的小妹妹過生日的,她纔是他們的最愛,一家三口,也定是其樂融融的,只是,這中間缺少他大女兒的祝願,他會不會覺得缺少什麼呢?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缺少父親的祝福,我的生活竟也一帆風順,轉眼,我要結婚了。記得來到父親辦公室的時候他正在工作,擡頭見是我,他似乎沒有一點驚訝的神情,平靜地招呼我坐下,給我沏了一杯茶,然後只是端詳着我。終於,我開口說:“爸,我要結婚了。”“什麼時候?”“我生日那天。”“噢,10月22日,你已經快27歲了,爸爸祝福你。”就是這簡單的一句話,使我內心感到了巨大的震顫,再也無法平靜,原來父親一直是想着我的,只不過這種感情是深埋在心底裏。臨走的時候,父親送我到大門口,叮囑我要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我的鼻子酸酸的,我什麼話也說不出,只是走上前,輕輕地將父親外衣的拉鍊向上提了提,再按按平整。
在每年相同的日子,愛人給我點燃生日蠟燭的時候,我就想親自爲父親點燃紅紅的生日蠟燭,但直到現在我什麼也沒做,因爲這似乎並不屬於我與父親的溝通方式。有時,我也會自我安慰,希望父親“有生的日子天天快樂,不在意生日怎麼過”。只是我會不斷在想,什麼時候能親自爲父親過一個生日呢?(杜冰梅)
有父自遠方來
父親要從遠方來,一下午,我設想了上百種接待父親的方案。比如,一起吃份大餐,讓一向清苦的父親享享口福;去看一場豪華電影,讓素愛電影的父親體會一下現代視聽;一起去逛王府井、西單,讓父親重溫年少時的感覺……如此種種。我想象着父親可能的神情,心中充滿了無限的喜悅。
然而,當我面對風塵僕僕的父親提出第一個建議的時候,便遭到了斷然的拒絕。“回去下把兒掛麪就行了,出去吃多貴啊!”“沒多少錢,爲您接風嘛!”我撒着嬌,硬拉着他去了。只是我們吃的不是大餐,而是普通的快餐。
“這一頓要在家裏,可以吃一個禮拜。你現在也學會奢侈了!”飯後,父親的感嘆讓我默然了。原本在頭腦裏翻騰的種種方案一下子冷卻下來,化爲陣陣難以言表的滋味。
父親小的時候,他是家中八子女中的老二,而家鄉重男輕女的習俗,卻使他成爲義不容辭的老大,老大意味着養家餬口,意味着撐起門戶,意味着無私的奉獻,老實的父親都認認真真地做了。爲了掙錢,他脫離了土地,成爲一名四處漂泊的鐵路工人,幾十年間嚐遍了生活的艱辛。近五十歲時,爲了我,他終於回來在工廠裏當鉗工,代價是以前的工齡全部作廢。記憶中,父親似乎從未富有甚至充裕過,他一生清貧,一生節儉。
我總想着報償,想着讓他在餘生中得到從前未能得到的一切。當年,我堂而皇之地離開家鄉,成爲象牙塔中的驕子;現在,我又堂而皇之地走上講壇,成爲人類靈魂的工程師。雖然我依然平凡,但是我比父親倖運的是我生在這個時代,所以,我想在爲父親創造幸福。然而,父親他早已習慣了清貧。
在此後的日子裏,我不再提我的那些願望,只是每天抽出儘量多的時間陪父親聊天。父親依然喜歡講他從前闖蕩南北的故事,依然喜歡用當年五分錢一大碗的甩袖湯對比今天幾元錢一支的“冰棍兒”……我饒有興致地聽着,儘管我已經能夠倒背如流。
我們每週去批發市場買菜,每天計算着用電量、用水量以及種種其他的量。我的房間裏多了幾盆花,我的蝸居衛生也得到了極大的改善。漸漸地,我彷彿又回到了從前在家的日子,只是現在,我不會再輕易地發脾氣,父親過得很愉快,而我卻有點疲憊,工作的壓力一天天加重,有時候,我真想盡情地大喊一聲,大亂一場,可是因爲父親在,我不能。
終於有一天,父親要走了。收拾東西的時候,他對我說:“我已經老了,跟不上時代了。我走之後,你照樣過你的生活。只是別忘了要想得遠一點,人不會一世順利的,總得有點積蓄,以備萬一。”“我來了一趟,也就放心了。我和你媽的退休金足夠生活了,以後別再往家裏寄錢,省下錢自己存着吧!”
父親回家鄉去了,我又恢復了從前的日子。蝸居依舊凌亂,生活依舊缺乏規律。然而,我每週必會去批發市場買一回菜,因爲那裏的菜的確便宜。(張麗麗)
爲什麼不把愛說出來
(丁女士,33歲,外企職員)我在10歲時纔回到父母身邊,那時有一段時間我懷疑他們是不是真愛我。一次下課後下起了暴雨,許多同學的父母都拿着傘到學校來接,可他們卻沒來,我心裏有些委屈,頂着雨回了家,緊接着就是發燒。爸爸後來對我說:“以後會遇到很多事是父母不能幫你的,你要學着自己去解決。”我是在長大成人之後才理解了父母的苦心。像現在回家,他們很少讓我幫他們做事,偶爾我會說起一些不開心的事,他們過兩天就會打電話給我問我心情好些沒有,似乎現在的我在他們眼裏變得少不經事了,他們的心就像他們的身體一樣比年輕時脆弱了許多,我從此不敢把不好的消息和心情帶回家,因爲不僅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還會讓他們更擔心。
我經常出差,他們也知道我很忙,他們很少張嘴讓我爲他們做什麼事。一次,爸爲了挪動電視機把腰扭了,我回家知道後跟他說:“我們回來的時候再搬也不晚,你非要自己做,這下舒服了?”爸聽完生氣了,他說:“你們都忙,我不想給你們找麻煩,再說,我們自己能照顧自己。”聽完他說的話我有些心酸,我知道,他們不需要錢,我每月給他們的錢被他們如數地摞在抽屜裏,但他們受到的任何一點傷害都會讓我覺得我不是一個好女兒,爲他們做事時我才能爲我的孝心找到一個出口,否則,我會感到他們在遠離我,這種感覺讓我心裏不好受。
中國人似乎除了愛人之間是不喜歡把“愛”字掛在嘴邊上的,我是在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家庭中長大,所以總覺得愛父母是不必要說這些肉麻的話,只要你心裏愛他們,做一些愛他們的事就夠了。不知道爲什麼,有些事我們能對其他人說,惟獨不能對父母說。記得奶奶去世的時候,我在外地出差,爸爸給我打電話,聲音是沉重的,他說他沒能見到奶奶最後一面。我不知爲什麼,沉默了很久對他說:“爸爸,無論發生什麼事,不論我在哪裏,你要知道我愛你們。”爸爸“嗯”了一聲掛斷電話,在那一刻我哭了,我心裏有一種釋放的感覺。(李文)
孤獨者的快樂
我養的一隻貓不堪忍受寂寞,在我開門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獨自偷歡”去了。
在找貓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人,是他收養我的貓。他的工作角色是多重的,拾荒者、三輪車伕、苦力。我從貓的叫喚聲中推開他的那扇門時,他正在燒一鍋粥。鍋子支在幾塊磚上,下面的柴火正旺,“嘩嘩”作響,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氣味。在城市裏,還有如此原始的做餐方式,真令人驚訝。
他煮的粥的顏色不是很好,大概是中午吃剩的。我進去的時候,他正用匙兒舀起一點往嘴裏送,那樣子十分陶醉。桌子上擺着半瓶酒,不知是什麼牌子的,幾顆花生米滾得滿桌都是。
我要回了我的貓。他好像有點捨不得,過來摸摸貓的頭,嘴巴朝貓作個怪模樣,對貓說了一些我根本聽不懂的土話。他的年齡肯定在50開外了。他不和我說話,只是跟貓說話。我覺得他那天很快樂。
有時候,我會特別注意這個人。他一個人住在一幢樓房的地下室裏,好像沒有一個朋友。
我還發現,他竟然可以用一碗粥下酒,並且一坐就是幾個小時。酒吃好了,他就踱出來,站到馬路上,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臉上充滿了笑容。
有一次,我還發現他一個人無緣無故在呵呵笑着,見我注意他,又止住了笑。他的生活方式與別人截然不同,這種生活方式在大多數人的眼裏,是極不願意接受的。正因如此,有時候,我常懷疑他的笑意是不是出於真心的。
前幾天,我買了一隻冰箱,在樓下,我對着這個龐然大物如何搬上六樓愁眉不展。我和女朋友便動手擡,我們的姿勢當然十分難看。我就看到他在欣賞我們,就像在觀看一場表演。對於做慣苦力的他來說,他有欣賞的權利,因爲這種活計他一個人就能輕鬆對付。我偷偷回頭看,他的笑容已像花一樣開出來。
他是這個城市的拾荒者,他有自己的理由分享別人的快樂,有誰能說你快樂而你不配呢?當一個拾荒者以自己的方式活得那麼張揚的時候,我們能說他一無所有嗎?(陸勇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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