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是大學生上學報到的日子,然而女大學生豔豔這天卻將一紙訴狀遞交到湖北秭歸縣人民法院,狀告爸爸的吻。 今年8月25日,剛剛入睡的女兒再次遭到爸爸偷吻,異常憤怒的她從家裏逃到學校,在師生的幫助下寫好了上訴書,狀告爸爸多次強行吻她,導致其心理髮生變異,嚴重侵犯了她的人身權。有關專家稱,此類案件在國內尚屬首例——— 偷吻點燃導火線 女大學生忍無可忍遞狀紙 豔豔是湖北某知名大學99級學生,今年21歲,湖北省秭歸縣人。她的父親今年58歲,早已退休。 8月25日23時,剛剛入睡的豔豔突然感到自己的脣部像是被什麼東西擦了一下。睜開朦朧的睡眼,原來又是鬍子拉碴的爸爸趁她睡熟偷吻她!豔豔憤怒到極點,雙腳猛地把爸爸蹬倒在地上,說:“爸爸,給您說過多少遍了,我已經21歲,怎麼還偷着幹這個?您考慮過女兒的感受沒有?” 豔豔的父親站起來後臉色一沉:“怎麼啦,豔豔,你是我的女兒,是我把你養大,我有權吻你。那好,從今晚起,你搬出去睡。下學期開學也不要找我要學費了。” 豔豔一聽火直冒:“難道您生個女兒就是要吻她……”沒等豔豔把話說完,豔豔的父親大吼一聲:“你還敢跟我頂嘴!再頂我一刀砍了你!”說着便大步跑進廚房拿菜刀。 豔豔不敢再說話,只得躲在被子裏哭。凌晨1時,豔豔寫了一封短短的絕筆書:“爸爸,小時候您天天吻我,那時我還小,覺得沒什麼。可自從讀初二起,我對您的嘴脣特別討厭,甚至害怕見到您,您卻一直視而不見。我一直痛苦地忍受着,以爲隨着年齡的增長,您會改的。如今我21歲,超過了法定結婚年齡,您還是改不掉老毛病。我絕望了,要離您而走了。請您不要再找我。” 豔豔把絕筆書放在牀頭,一個人跑到河邊,在草坪上坐了幾個小時,天亮後到同學家借了些錢,驅車趕回學校,找到張老師,向他傾訴自己在家受的經歷。 在張老師和幾位法學系大學生的幫助下,豔豔寫好了起訴書。本月1日,她趕回秭歸縣,將起訴書遞交到秭歸縣人民法院。 從小到大如此這般十幾年 女兒反感卻難躲 豔豔的父親在秭歸縣城某工廠任保安科科長,一直工作到1999年退休。他有兩個孩子,大的是個男孩,小的就是豔豔。1980年5月4日,當得知妻子生了一個女孩時,他非常高興,給女兒起了個好聽的名字。女兒出生不久,他就養成了個習慣,每天要抱着女兒,不斷地跟女兒親嘴。豔豔小的時候,每次都被爸爸滿臉的鬍子扎得哈哈大笑。 隨着年齡的增長,豔豔越來越不情願跟爸爸接吻了。然而,豔豔的父親卻恰恰相反,女兒越大,他越是想跟女兒親嘴。每逢女兒從學校回家,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女兒抱在懷裏吻。 讀初中二年級時,豔豔已經14歲,已發育得比較成熟。這時她明顯地感到,自己跟爸爸親吻很不正常,便作出明顯疏遠爸爸的各種舉動。爲逃避爸爸的吻,豔豔借學校作業繁多,學習任務緊,中午放學不回家,就在學校吃點兒零食,但每天晚上放學回家仍然逃不脫爸爸那長達數分鐘的熱吻。 1998年,豔豔讀高二,此時的她對爸爸強行抱吻表現出更強烈的抗拒。爲了逃避爸爸的吻,她把書房裏的一些東西搬到學校,成了一名寄宿生,每個星期回來一次,只是爲了拿伙食費。然而,一個星期未見的爸爸對她的吻欲更加強烈。每次女兒回家,他把她抱在懷裏,吻幾分鐘還不肯鬆手。每次給豔豔伙食費時,豔豔的父親總是不忘一句:“爸爸把錢都花在你身上了,怎麼感謝爸爸?”說完緊緊摟住女兒,又是一陣長時間的熱吻。 母親管不了,親戚勸不住 以爲上大學就好了,可是—— 豔豔的父親對女兒的所作所爲,他的妻子並非不知道。早在女兒年幼時,妻子就警告過丈夫不要把父女之愛弄得“變味”了。然而豔豔的父親把妻子的話當耳邊風。1996年8月,夫妻倆爲此大吵大鬧,摔壞了桌子和板凳,但豔豔的父親仍然不改。妻子以離婚相威脅,沒想到豔豔的父親不爲所動:“我犯了什麼錯?你要離婚就離婚,我不反對;但女兒歸我。”妻子氣得要命,當即把自己的生活用品拿到一邊,跟豔豔的父親同房分居了三個多月。 爲了避免家庭悲劇,爲了讓兒女能順利上學讀書,妻子噙着淚水忍了下來,最終沒有離婚。這下子豔豔的父親變本加厲,當着妻子的面,也敢吻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女兒。 鄰居和親戚也多次勸豔豔的父親不要做出格的事,但都無濟於事。 上高中時,因不堪忍受爸爸的吻,豔豔曾有幾次想跳水自殺。但每次都是媽媽開導她,只要考上大學,一切都好辦了。 1999年9月,豔豔被湖北某知名大學錄取。遠離爸爸的身影,她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但暑假和寒假,她還得回家,除了拿學費,最重要的是,慈祥的媽媽讓她依戀不捨。和中學時不同,豔豔的父親這時不敢強行抱着女兒吻了。然而,豔豔睡覺時,他卻偷偷溜進豔豔的房間,鑽空子偷吻。豔豔要在自己的房門上裝一把鎖,但父親堅決不同意,還說:“睡在家裏很安全嘛,白白浪費幾個錢幹什麼?” 2000年寒假,豔豔沒有回家,留在武漢做家教掙錢。 想找個精神港灣,戀愛卻屢失敗 原來已患了異性恐懼症 豔豔想在大學裏談戀愛,找一個精神港灣,讓自己受傷的心靈早一點平靜下來。 2000年5月,經同學介紹,豔豔認識了一位計算機系的男生,室友都說他們是一對理想的戀人。豔豔約會時一直要與男友保持0.5米的距離。兩人尷尬地交往了半年,男友問能不能跟她站得近一些,豔豔“啊”地大叫一聲跑開了。初戀就這樣結束。 不久,豔豔對同班的一位男生產生了好感。這次她決定勇敢地去面對愛情。2月14日情人節晚上,男友牽了豔豔的手,這次她勇敢地接受了。分手時,男友問她:“我可以吻你嗎?”一聽“吻”字,豔豔驚叫着慌張地跑開了。第二次戀愛又失敗了。 豔豔坦言,她十分渴望戀愛,但每次戀愛都是被她自己不明不白地中斷了,以致再也沒有男孩願意接近她,在背後叫她“怪味胡豆”。困惑、矛盾、失望,這一切使豔豔陷入了更深的痛苦之中:她或揹着同學哭泣,或藏在被子裏以淚洗面。如此兩個月下來,豔豔體重一下子減少了十多斤。 7月7日,豔豔來到武漢市同濟醫科大學附屬醫院檢查。心理醫生詳細詢問她的生活經歷後,確認豔豔患上了異性恐懼症。病根在於,因長期受到父親強迫式親吻的襲擊而產生恐懼,進而擴大到對所有異性產生恐懼。 經過醫生一個月的治療,病情有所好轉。今年暑假,豔豔仍然沒有回家度假,直到8月22日,她纔回家,實際上是爲拿下學期上學的學費。回家後,豔豔多次提醒爸爸再也不要吻她了。沒想到即將上學的25日晚,又發生了文中開頭的一幕。 寫訴狀手發抖淚直流 想到從小父親對自己的疼愛,女兒心情複雜 就在9月1日,豔豔趕回老家向秭歸縣人民法院遞交對父親的上訴書時,其父卻不辭辛勞地找到了學校,替女兒交了學雜費,並四處打聽女兒的下落,他沒有想到,女兒要與他對簿公堂了。 豔豔在寫上訴書時,手不停地發抖,淚水也不斷地涌出。因爲這個上訴書太特殊了:女兒狀告爸爸。憑良心而論,豔豔的父親對女兒的確很疼愛。 每逢下班回來,父親總是樂呵呵地抱起女兒,高興地唱歌,還給女兒洗尿布。豔豔小時候體弱多病,常感冒、發燒、肚子疼,每次打針吃藥都是父親耐心陪伴。女兒稍大後分開單獨睡,豔豔晚上睡覺時老愛掀被子,於是每天半夜父親還專門起牀給她蓋被子。那時,家裏窮,買不起電扇,每逢夏天晚上,父親總是守在女兒牀邊給她扇風、趕蚊子,一直等到她睡熟後才肯離開。 1995年,豔豔中考落榜,藏在房間裏直哭,父親沒有責怪她,並花了一萬元錢,讓女兒自費上了高中。家裏從此變得經濟拮据,爸爸爲此還艱難地戒了煙。 回想過去的生活,豔豔覺得欠爸爸的太多了。然而,讓他改變自己的行爲,家人和親戚已經是無能爲力了。只有法官的話才能讓他震悟。無奈之下,豔豔還是準備打這場官司。 打官司只爲要他改 她說不想讓爸爸受到法律的懲罰 豔豔狀告爸爸的事傳開後,議論紛紛。有人說,豔豔太不講良心了,何必爲這點事將親爸送上被告席?何況把自己的隱私公佈於衆對父女雙方都造成傷害,更易引起別人的非議,實在得不償失;也有人說豔豔是想以打這場官司而出名,簡直是個無德無義的不孝之女。 武漢大學法學教授陳正明表示,豔豔的父親對豔豔的行爲屬於侵犯了女兒的人身權,並造成了較爲嚴重的後果,理應受到法律的制裁。湖北大學心理學教授、湖北省高校心理衛生協會副會長嚴梅福認爲,豔豔狀告爸爸一案是一起典型的心理傷害事件。在我國,父女關係長期被掩飾,但其背後卻是複雜而微妙的。豔豔的父親對女兒的愛,既有親情血緣關係之下的撫愛,同時滲透着對青春逝去的留戀,還夾雜着他希望從女兒身上尋找歡心的慾望。他不健康的心理傷害了正在成長中的女兒,導致豔豔的心理病變,於是父女之間的矛盾激化暴露出來。 豔豔在接受採訪時表示,打這場官司惟一的目的是,希望爸爸在法官的幫助下,改變對女兒愛的方式。並且,她不想讓爸爸受到法律的懲罰,畢竟父女情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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