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些有過赴外(尤其是發達國家)經歷的中小學教師提出,中小學生的課本應當反覆使用。這種觀點從資源節約的角度來說顯然是無可挑剔的,但似乎在學生中間引起的反響並不是很大。我想,可以從中外學生是如何使用課本的這一點上,得到一些答案。
根據我看到的一些報道,美國中小學生的課本是比較整潔的,除了有些舊,基本上與第一次使用時差不多,似乎可以說,美國中小學生的課本是隻用來“閱覽”的。
而我們的中小學生呢?翻開幾本看看,你就會發現課本上大都被畫被寫得密密麻麻的,他們用各種筆各種符號作着各種批註,就像明代文學家歸有光用五色筆批註《史記》一樣令人歎爲觀止。
並不是我們的學生比外國的學生更刻苦或者是更笨。箇中緣由不在於學生。國外的課本由於往往是歸納性、啓發性的,不像我們的演繹式課本那樣“滿紙經典”,所以學生對其依賴性也不是很強。曾經深刻影響了西方教育思想的美國教育學家杜威甚至認爲,把“早已準備好了的”課本強加給兒童,是“違反兒童的天性的”,他極力強調教材的源泉應該是兒童自己的活動所形成的直接經驗。這種教育觀下的學生,自然不需要在教材裏面“尋章摘句”,通讀一遍即可,課本的繼續利用也就顯然有了可行性。
而我們的基礎教育可謂奉課本爲圭臬,一切知識點都從中引出。也許現在又有所改進了,但至少筆者在不久前還知道許多地方的中小學課程要求是這樣的:語文重視分析課文,把“課內閱讀”視作一個重頭;英語要求背誦課文,甚至一字不差;歷史的基本史實要求記憶倒不足爲怪,奇怪的是課本上對歷史事件的評述也要背誦(高考中此種情況已有改變,但小學中好像此現象仍很嚴重)。理科同樣好不到哪去,化學課本中提到的實驗現象,各個細節都要求記住,至於你自己做實驗室是否得出過這種結果倒不重要;生物也是陳述性內容繁多,要大背一氣。在這樣的教學要求下,學生怎麼可能像美國學生那樣只對課本進行“閱覽”呢?學生怎能不對課本詳加研究呢?經他們鑽研過的課本已有了深深的個人印痕,不再合適給新一屆學生使用,不能滿足他們必須留下自己新的印痕的需求了。
所以,課本能不能反覆利用,是由課本的使用方法決定的;課本的使用方法,又是由教育方法決定的。倘若教育方法不變,即使有關部門發佈一道行政命令,要求中小學教材反覆使用,也是難以收到實質性成效的。(繆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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