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去年剛進中學,一不留神就當了個“廳幹”。
那天傍晚,費了好大勁才找到了兒子“工作”的那個“廳(遊戲廳)”。當時他“忙”得連我站在身後都沒發現。瞧瞧,一手抓住一個操縱鍵,眼珠睜得溜圓,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上的打鬥畫面,嘴裏還不停地叫着:“快,快!幹掉它!哦!哦!”望着兒子對“工作”那份專注的神情,我一激動差點兒就要動手打他了。想來想去還是回家爲“款待”“廳幹”做些準備。
晚上,“廳幹”一進門,雖然場面不是很隆重,但我還是笑臉迎了上去,一邊問長問短,一邊幫着卸書包,隨後爲他端上可口的飯菜。吃罷晚飯,我湊到他身邊,很有分寸地問:“聽說當上‘廳幹’啦,當了‘官’怎麼瞞着我和你媽,該讓我們高興高興嘛!”他讓我問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一扭頭,氣鼓鼓地說:“爸爸,你說什麼呀!”“剛纔我已經去過你那個‘廳’了,看你很‘忙’就沒打攪你。”兒子聽我這麼一提醒,小腦門上立馬冒出了冷汗,臉也變了色,先前那副“官樣”頓時沒了威風。“我已經打電話和你班主任聯繫了,學校你不用去了,直接到‘廳’裏‘上班’去吧。”他低着頭,靠在牆上。當晚,我真的陪他到“廳”裏去了。“廳”裏的年輕“幹部”特多,擁擠不堪。我知趣地退到門口,遞一支菸給那個看門的“老哨兵”,然後我們海闊天空地聊起來。夜深時分,我輕輕地掀開門簾,看見兒子還沒有一點兒“下班”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我便將兒子的書包掏了個空,以便讓他來回“上下班”揹着輕鬆一些。這回我選了一個特殊的的時間送兒子去“廳”裏“上班”。我和他夾在三三兩兩的學生當中,到了“廳”門口,停下了腳步。“進去吧,以後每天就在這兒‘上班’。”這時,他看着那涌向學校的學生流,好像十分懷念學校生活,站在門口發愣。“看人家幹嘛,他們是學生當然要去上學。你已經是‘廳幹’了,跟他們不一樣!”我摸了摸他的頭,順勢調侃了一句。
上午,他在“廳”裏的“工作狀態”簡直是一塌糊塗,手像凍住了似的,坐在“辦公桌”前發呆。“下班”的時候,我們仍走在放學的學生隊伍中。“阿康,上午你怎麼不上學?”路上一個小男孩跑過來關切地問。“阿康不上學了,他已經‘上班了’。”我連忙笑笑向那孩子“解釋”。這時我朝兒子瞟了一眼,發現他早已淚流滿面。
進了家門,兒子“撲嗵”一聲跪到地上,那陣式可把我嚇了一跳。“爸爸,我錯了。你狠狠地打我一頓消消氣吧!遊戲機我真玩夠了,以後再也不進遊戲廳了。爸爸我要上學,我要念書……”他邊說邊哭,哭得像個淚人似的。
後經明察暗訪,兒子從“廳幹”崗位上“下崗”以後,目前已過了9個月時間,尚未再“就業”。(王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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