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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兒布布，今年14歲，長得應該算好看，白白的，大眼睛，一笑成彎月。個子和我同高，偏瘦，屬於青春美少女。
我一直以她爲驕傲，因爲從幼兒園起，她就學習好，而且爲人熱情大方，做過日本天皇皇后訪華的“特陪”，小學時，任少先隊大隊長，美術、作文不斷獲獎，鋼琴在5年級時就考過了中央音樂學院的8級，6年級準備考9級時被她自己放棄了。
後來，布布進了中學，一所北京市的重點中學。
不出我所料，布布一進初一就遇到了“麻煩”……
先是性格內向的男孩穆杜看上了她。穆杜就坐在布布後面，上課下課目不轉睛地盯着布布，總是想方設法動布布的東西。
有一次布布的小錢包丟了，我們沒太在意，十幾元錢罷了。過幾天布布的週記本又丟了，問題顯然有些嚴重。週記是語文老師佈置的作業，好學生布布急得要哭，那個禮拜的週記只好寫在了別處。週一，布布的週記本悄悄地被塞回了她的書包。我們分析是穆杜乾的。那段時間他像得了神經病，神情恍惚，功課直線下降，甚至降到了不及格。
布布又急又怕，我也考慮是否找他的家長？還沒等我採取行動，布布已經率先求助於老師。該出手時就出手，她還真有點大將風範。
老師把布布和那個男孩調得遠遠的，這件事才暫停風波。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另一個“帥哥”費揚又“看上了”布布。費揚是班裏的有錢人，出手大方，長得帥，體育特好，籃球打得好，800米跑步速度無人能比，說話幽默，專討女孩喜歡，可就是學習不好，換句話說就是根本不學。他媽媽和爸爸離婚了，帶着他嫁給了一位大款。繼父自然是沒時間也管不了費揚，只是答應初中一畢業就送費揚去美國，費揚學不學根本無所謂。
幾乎全班的女孩都喜歡風流倜儻的費揚，可是費揚偏偏喜歡布布。布布總算有主意，說：“我纔看不上他！”但是費揚仍然對布布好，弄得全班的女生都嫉妒布布。
類似的事情還有幾起，比如滑旱冰時認識一個男生，那是一個準備考戲劇學院的高中生，還寫過劇本。那孩子居然帶布布去看當時當紅的話劇。對此事我基本沒有發言，準備看看發展，結果根本沒有發展，我也就睜一眼閉一眼算了，我覺得給布布一個寬鬆的生存環境，她的心理才能正常，纔有足夠的理智去處理該處理的問題。
不用我問，女兒自會坦白，這樣的默契得益於14年的用心良苦……
人家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怎麼全知道？怎麼說呢？其實布布與我並不住在一起，爲了上學方便她住在姥姥家，只有週末我們才能見面。一到週末，布布就像見到了久別的閨中知己，和我說個沒完沒了，此時我們不像是母女，更像是一對摯友。除了班裏的事，韓流、港風、老師、同學、服裝打扮、處事哲學、音樂芭蕾、住房、汽車、未來無所不談。
這種無話不談的母女關係正是我14年的用心良苦。從布布兩歲開始，我們就開始了交流——我的心情，工作中的不愉快，與爸爸出現的矛盾。開始，她有些聽不懂，慢慢地，她會說：“媽媽，你今天爲什麼不高興？”當你看着4歲孩子那雙純淨的眼睛，你便看到了友誼和友誼之外的許多東西。在布布的小學做報告，我其實只講了三件事：第一我們平起平坐，第二我們相互交流，第三我們很少追究分數，更多地是追究態度。平等是人們和睦相處的基礎，只有你和她視線平等了，她纔可能把心裏的話都倒給你。
和布布混成這樣，布布爸望塵莫及。布布說：“我的話50%%不能和爸爸說，40%%他聽不懂，只有10%%的共同語言。”
我怎樣換來了布布的透明度？這個問題太重要了，它決定着孩子13 18歲期間的心理反叛瓶頸能否平安通過。
小男友並不可怕，相信她能處理好，半真半假時，家長一逼就成真的
別以爲布布不會交男朋友，現在的生活好，孩子們生理上比我們一輩人早熟五六年，加上媒體的青春劇成堆，他們怎麼能不想這些事情呢？渴望有異性朋友，是十四五歲孩子心理上的正常要求。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在一個普通的週末，布布終於向我透露，他們學校高年級有一位特帥的帥哥叫辛宇，是舞蹈隊的，不僅人長得帥，一舉手一投足都那麼不一樣。全校的女生，舞蹈隊的漂亮女孩都喜歡他，可是他喜歡我。
對於這樣的消息，我心裏也有幾分緊張，不知道布布能處理得怎樣。但我一時也想不好對策，一棍子打回去肯定不行，她以後再也不會對你說了；放任不管肯定也不行，因爲早戀丟了學業的事情太多了。作爲緩衝之計，我向布布約法三章：第一不許耽誤學習；第二不許單獨出去約會；第三不許互相花很多的錢。布布順從地答應了。
過了幾個星期後，我發現布布的“男朋友”充其量是個“男性朋友”罷了，他們只是在操場上碰見了說說話，互相送個簡單的生日禮物，打打電話而已。爲此,我甘願採取沉默的方式處理。作爲十幾歲的孩子，今天香明天臭的事情常有。
與好友相見，必然問起布布。我說布布交了男朋友。“啊？那你怎麼辦？”都是母親，都關心此種問題。我說：“不怎麼辦，她今天交了，過兩天就吹了。”“你真想得開。”她們說。
其實不是想得開，而是你着急也沒有用，還不如淡化處理，我相信布布自己可以處理好。果然，不久後布布告訴我辛宇也有什麼什麼弱點，我們不會怎麼樣，就是不錯而已。
其實，男生女生在一起有什麼不好？男孩女孩性格是可以互補的，不讓他們接觸，不見得是好事。布布上中學前，我曾反覆猶豫是否讓她去一所女子中學，結果這條倡議被布布爸否決了。但願布布從和辛宇的接觸中培養了經驗。
禁止不行，無視不可，最聰明的辦法是面對現實
文章寫到這裏，可能已經招來一片的反對聲，因爲我對布布的“懷柔”政策似乎很不合傳統。其實並非我主張中學生都去交異性朋友，而是中學生交異性朋友已經成爲不可逆轉的事實。如果對中學生做一個簡單的採訪，你就會發現幾乎八成以上有異性朋友或者心目中有一個“暗戀”的目標。面對這種情況，你想禁止，必定是禁而不止，只能去疏導，我以爲這是目前最明智的做法。
有一天，布布頗爲傷感地對我說：“我的同學冷梅真可憐，她原來的成績挺好的，可是現在越來越差。因爲她喜歡英語老師，可是英語老師根本不知道，而且那個老師對我們班尤其不好，她好傷心，又不能跟父母說，也不能跟同學說……”
冷梅是布布最好的朋友，父母都是學外語的高材生，家裏經濟條件優越，母親從小要求冷梅學鋼琴，讀名著，上好學校，只要學習好，穿名牌、帶手機、到歐洲旅遊，都可以滿足你。可是冷梅不稀罕這些，她需要關懷與理解，需要暢所欲言地溝通，需要有人幫助她解決心上的疙瘩。
成年人有了朋友或者情感問題還要找朋友、打熱線、上網來傾訴，來發泄。那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情竇初開，毫無社會經驗，他們遇到這樣那樣的問題找誰去說呢？布布不止一次地說過：“我真慶幸有一個這樣的媽媽，我們班同學沒有一個敢和父母說交朋友問題的。”
我曾經和幾個不同身份的同志談到中學生交朋友的事，他們的觀點很有意思。一位醫生說，我認爲他們是小貓小狗的“愛情”，跟本不作數，用不着大驚小怪。一位有20年教齡的中學老師告訴我，她的原則是，只要不出格，一般不干涉。另一位軍人說，中學階段是走向社會的前夕，他們必須從現在起學習各種生存能力，包括與人相處，只會與同性交往不會與異性交往，是一種殘缺的教育。
布布曾經給我分析過，中學生中的異性交往有三種情況，一是喜歡階段（包括暗戀）；二是接觸階段，就是說關係不錯，但沒什麼更深的問題，布布屬於這一類；三是真正的男女意義上的朋友，所謂山盟海誓。這一類必定是很少數。
布布今天在電話裏告訴我：“明天是週末，我要告訴你一件重要的事情。”我猜想又有了新情況，但是一定應付得了。（秋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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