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的機會,又回到了校園。黃昏時分路過自習樓,聽到了灌木叢間緩緩飄出的吉他聲。
四年間像這樣在漫步的時候偶然聽到吉他聲,印象中只有兩次。第一次是大一,在夜色中走過西西樓前,忽然聽到了院子裏傳出的輕輕的吉他聲。當時很是興奮,覺得這就是大學的樣子,吉他、草坪、月光和圖書館……大一,懵懵懂懂的好奇心,什麼都是新鮮,快樂也就那麼容易尋找。
而今再聽到吉他的聲音,一切已是過往,雖然還會時時出沒於熟悉的食堂、水房、林蔭道,還有機會和老同學們湊在一起談談心,但我已經成了外來的闖入者。畢業前後的恣情任性與過分的敏感,漸漸地歸於了平靜,生活重新變得規律而完整。
畢業搬家的時候,把東西一件件地運離住了四年的宿舍。剛搬完時是一種解脫,因爲終於踏實下來擁有了自己私人的空間。然而只在新住處待了一會兒 便自然而然地想回去,給自己一個理由去收拾殘局。
僅僅是幾個小時之後,再次邁進月亮門,身份已然不同了。走上樓,走進空蕩蕩的大屋子,沒有人,也沒有開燈,桌子上很亂,屋子裏很暗。搬得很徹底,轉了一圈也沒有看到還屬於自己的東西。是該走了。然而就在轉身的那一瞬間,一股莫名的情緒陡然間涌了上來。我真的要離開這熟悉的大屋子了嗎?這裏真的再沒有我的一點點痕跡了嗎?回頭仔細地看屋子的每一處空間,看窗戶旁邊那張上鋪的每一個角落,分明感覺到胸中和眼中有什麼在跳動。曾經的生活中的一部分,曾經不以爲然的一部分,曾經理所應當的一部分,如今揮別,不是擺脫,而是割捨。下了決心再不能看下去,毅然決然地走出宿舍,狠狠地帶上門,一路上走得很快,我覺得我是在逃離,要向自己證明一個段落該結束就要結束,告訴自己人不能守着回憶一直過下去。
昨天的吉他聲是個新的開始吧。即使再可以在黃昏時分或夜色下在校園中聽到悠揚的吉他聲,我也只是作爲一個旁觀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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