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編織藉口,
就讓我瀟灑地走,
雖然你的眼神說明你依然愛我,這是最後的溫柔。
這個城市,這個時刻。
當一羣人爲了進入夢寐以求的學府,在7月的考場上苦苦奮鬥時,另一羣人已修完4年學業,悄悄跨出了大學宏偉的大門。
一邊是熱火朝天的憧憬,一邊是朝花散盡的傷感;一邊是花團錦簇,父母長輩恨不得捧在掌心呵護,一邊是離愁別緒,昔日同窗追着火車淚流滿面。當這兩幕戲在這個城市同時上演的時候,我們選擇把目光聚焦後者。
借用一部流傳甚廣的網絡愛情小說的標題,送給上海乃至全中國的大學畢業生們。有什麼能比各奔東西前一個深深的擁抱來得更讓人刻骨銘心呢?
6月
29日,星期六,復旦大學。參加完畢業典禮的當晚,餘力就不得不踏上北上的列車———工作單位急需人手,他只能連夜趕往北京,下週一就正式上班。和他同行的,是在同一個單位工作的同學馮偉。馮偉已經在單位實習了一段時間,爲了參加畢業典禮,他當天一早奔下火車回校,晚上又坐上了回北京的火車。所以他大大咧咧地開着玩笑:“大家千萬別當是在送我,說不定我明天早上又回來了呢!”
下午4點男生寢室
餘力他們是班裏第一批離開上海的,班上的男生大半都去火車站送行。餘力收拾行李時,能扔的都扔,能送的都送,最後理出一個大蛇皮袋,一個方方正正的皮箱,還有一個小拉桿箱。
爬上寢室樓3樓,迎面只見走廊的白牆上用紅顏料歪歪扭扭地刷着“GameOver”一行大字。大四畢業男生的寢室總是亂得讓人沒有立足之地,上鋪還有男生在呼呼大睡,據說是因爲昨天喝酒聊天到凌晨,早上又起牀參加畢業典禮,傍晚還要去送行,只好趁這會兒補補覺。餘力熟視無睹地在滿地紙片和塑料袋當中忙進忙出,爲他的行李作最後的整理。
忙完了行李這一攤,餘力又開始填表格———他得在離開上海之前把戶口和檔案託管在學校。餘力本來也在上海找了一份收入不菲的工作,可最終他還是選擇去北京一家創業不久的單位,“進京”戶口,自然也沒法解決。最開始幾個月,餘力只能以實習生的身份,拿1000多塊的工資開銷自己的衣食住行,而北京的房租壓力衆所周知。誰都爲他捏一把汗,餘力淡淡一笑:“先去看了再說吧……”
下午5點出發
三三兩兩聚攏來的男生越來越多。終於要出發了。
臨下樓前,餘力和馮偉在走廊牆上的留言紙上籤了名,那邊廂四個男生已經平擡着餘力那個方皮箱下了樓。也許是一人擡一角的形式觸發了他們豐富的想象力,男生們開始假裝哭泣:“餘力啊,你走得好早啊……嗚嗚嗚……你就這麼離開我們了啊……”
隨行的同學也跟着大“哭”,誇張的“哭”聲和憋不住的嬉笑聲響成一片,本來就不怎麼凝重的氣氛更加搞笑。餘力跟在大部隊後面,手上拎着個馬甲袋———裏面裝着來送行的一個女生幫他和馮偉買的點心飲料———呵呵笑着下樓,出大門前,他向宿舍樓門房的老伯點點頭,道了聲“再見”。
5點半托運行李
餘力的行李打包和運費一共只花了38塊錢。大學4年的重量,全都在這裏了。
馮偉的行李早就全部運到北京了,他看着餘力的單據,樂呵呵地說:“真是便宜啊。上星期我媽一定要我把一牀被褥託運回家,好傢伙,花了我41塊錢!”
等候行李和單據處理的間隙,大家開始在各自身上的畢業紀念衫上簽名留念。餘力他們班的班長要求一個同學在他背上寫一個大字:“拆”,外面還畫了個圓圈,醒目地打了道斜槓。
7點15分送行
託運完行李後,時間還早,大家去車站對面的“麥當勞”解決晚飯。
晚餐以後,餘力終於走上了站臺。
一開始誰也沒有哭。送行的幾個女生自覺地站到一邊,讓那些睡了4年上下鋪的“兄弟”們圍成一圈,最後說幾句笑話。一個還在打工加班的男生趁老闆不注意,悄悄溜到火車站,塞給餘力一條“中南海”。大家把餘力和馮偉圍在中間,你拍他一下肩膀,我輕輕地搡他一拳,玩笑開得有些離譜:“餘力啊,工作以後就別來找我們了,找我們準沒好事,肯定是混不下去就來蹭吃蹭喝……”
7點半,不知道誰先流下了眼淚。悲傷像瘟疫一樣迅速蔓延。緊緊抱在一起痛哭的,躲到一邊背對大家抽泣的,臉上還在笑着,眼淚卻止不住滾滾而下的,一羣大男生,哭得毫無顧忌,像孩子一樣……火車最終呼嘯而去。留在站臺上的,除了我們這一撥人,還有另外幾個女生。其中一個癱在地上,對着空蕩蕩的軌道放聲大哭。據說她的男友也在這班火車上,而她馬上要出國,兩人不得不就此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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