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級碩士生 黃進
批評我們不負責任的人,你們過慮了
希望我們立馬感恩的人,你們心急了
一覺醒來,發現包括自己在內的80年代出生的大學生又被置於輿論的峯口浪尖,起因竟然是一封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辛酸父親”來信。
可我就是鬧不明白,難道今天的大學生就是一羣忘恩負義之徒?一羣只圖自己痛快,不知體諒父母艱辛的不肖子女?《中國青年報》發起了這場討論,呼籲來“一次敞開心扉的溝通”,今天,我就敞開一次心扉,說說我自己,說說我身邊的同學。畢竟,溝通是必要的。既然“辛酸父親來信”中的“兒子”尚且能被認爲具有80年代生人的標本意義,並讓許多人憂心忡忡,恨不得拿來好好解剖一番,以尋找“療救”我們這一代人的方法,那麼,我和我的同學,爲什麼不能成爲80年代的“代言人”呢?
5年前,帶着一身土腥味走進大學後的我,雖然談不上大手大腳地花錢,但絕對不節儉。別的不說,我有很多朋友,和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玩,得花錢啊。有父母會說,好好讀你的書,交那麼多朋友幹啥,光花錢?但是,沒有和同學朋友一起瘋一起吃喝玩樂的大學生活,能不留下遺憾嗎?
又有人會說:有本事自己掙錢花啊,爲什麼不打工自食其力?我不反對這種說法,但我絕對不會把過多的閒暇時間花在這上面。白駒過隙,一晃就會過去,指的就是大學生活。要做的要學的太多,4年太短,我爭朝夕。打工掙錢的事,是畢業後幾十年的內容,何必提前呢?划不來!
所以,只要父母還能負擔我,我不會拒絕。更關鍵的,是我有能力讓父母只苦上那麼幾年。在別人一下課就拼命去做家教搞推銷的時候,我可能正在組織一場規模盛大的文藝晚會,可能正在爲出下一期的報紙,和一位二手電腦店的老闆商談廣告事宜,可能正和同學們在飯桌上揮斥方遒,也可能正在圖書館讀着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引論》,這纔是我想要的大學生活!其中的收穫是打工掙幾個錢所能比得了的嗎?
我承認,進入大學後,朋友一多,事情一多,社交活動一多,更重要的是,我還要花很多時間去談戀愛,於是,離父母好像就疏遠了,很多時候還把他們拋在了腦後。不寫信(因爲嫌麻煩),很少打電話(說來說去就那兩句話,沒勁),但是,這些能夠成爲“攻擊”我不知感恩的理由嗎?
每次打電話向家裏要錢,我也難以啓齒;收到匯款後,我也心情沉重。這說明我很清楚,我對父母的親情是怎麼也割捨不了的。在某種程度上,正是對父母的這份愧疚和埋藏在心底的愛,使我不敢虛度光陰。
大學寢室的臥談會我們很少談到父母,但有一天晚上例外,不知是誰開的頭,九張吵個不停的嘴一下子全關上了,出奇的靜,然後所有人又像被撩撥了起來似的,對父母關閉已久的感情閘門“砰”的一聲開了。我記得那次一直談到很晚,很動情,說了父母的很多好很多苦還有自己的好多不是。
我就在想,十三四歲的少年有着青春叛逆期,當成長爲20來歲的大學生後,就不會有第二次青春叛逆嗎?暫時的疏遠父母,難道不是一直被父母“罩”着的我們有了更廣闊的生活空間後的正常反應,是我們成長必經的階段?
其實,我們在內心從來沒有忽視父母。因爲很少寫信很少打電話,很少向父母噓寒問暖,我們就能被輕易地戴上“不知感恩”的大帽子?批評我們不負責任的人啊,你們過慮了;希望我們立馬就對父母感恩的人們,你們太心急了。
後來我讀研了,打給家裏的電話也猛地多了,一週至少一次。爸爸有胃病,媽媽患有輕微的風溼,家裏吃些什麼菜,都成了我問候的內容。蘭州的白蘭瓜不錯,我會傻傻地買上幾十斤,擠上火車帶回家。蘭州的羊肉好吃,我會帶上兩條羊後腿,回家做火鍋。看着父母輕輕責怪我卻滿臉笑容的模樣,我有一種極大的滿足感。
我的一位師兄父母離異,靠母親苦苦支撐纔讀完大學,但大學4年他幾乎沒有和母親主動聯繫過。工作後第一次回家,他給母親買了她有生以來的第一臺大彩電,工作3年來的薪水,他也大多寄回了家。
有一句話,師兄說得很好:我們是沉默的大多數,不習慣用語言和文字來表達對父母的愛。“其實,父母一直在我們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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