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8時,大三學生小閆猛地醒了過來———今天上課肯定遲到了。“乾脆再睡半小時,趕第二節課吧。”小閆倒頭又睡。可手機短信尖銳的鳴叫驚醒了他,是同學發的:“校長正帶人在一號樓門口查遲到,你趕緊過來!”
這一天是11月29日,當晚,小閆就接到了團支書的通知,說這幾天“風聲緊”,儘量去上課。
在該校國際新聞專業2002級,很少出現在課堂上的一位班主任連續聽了3天早課(上午1、2節課),接下來的幾天,班主任不定期地出現在課堂上,讓學生“有了一種莫名的壓力”。
行政管理專業2003級的學生已經沒了中途逃課的機會,因爲在每節課的上下課之前,老師會各點一次名。
還有更嚴厲的措施。從11月下旬開始,小閆所在的北京某重點大學連續一週清查學生遲到人數,在每天早上8時,對所有教學樓進行一次全面排查。
大面積遲到曠課讓校方真頭疼
“多的一天遲到的有八九百人,一週累計下來有3000多人。”該校教務處一位副處長告訴記者。但這個數字遭到了幾位學生的質疑,“我們聽到的說法是,一天遲到的有3000人”。
“學生大面積遲到、曠課,是不是一個很令學校頭痛的問題?”對於記者的提問,副處長迴避了“頭痛”二字,只是認爲“應該重視”。
12月1日,該校召開了加強和改進本科教學管理工作會議,在會上教務處通報了規範教學秩序等工作思路。據記者瞭解,此後,“學校黨委辦公會議至少兩次提到遲到和曠課的問題”。
12月9日,記者前往該校採訪,正好碰上學校召開有關教學工作的會議,一位副校長很開明地讓記者旁聽了整個會議。一位學院領導在發言中指出,學生大面積遲到、曠課,如果不管的話,會導致教學質量大面積滑坡。
經常逃課的小閆最近非常“老實”。因爲現在,遲到、曠課和學生的綜合測評掛鉤。在媒體管理學院,一位同學透露:“每缺課一次,將扣除該門課總評成績5分。”在計算機軟件學院,“遲到10分鐘內,累計3次算曠課一次,到一定數量就不讓考試。遲到超過10分鐘,就關閉教室門不讓進”。有同學僅僅遲到1分鐘,也被關在了門外。在那幾天,上午沒課的同學經過教學樓前,總會看到不少同學揹着書包罵罵咧咧,然後沮喪地離開。
每一堂課,每一位老師都前所未有地點名了,這讓一些老師和同學很不適應,但是沒辦法,因爲學校“將教師點名與其崗位津貼等掛起了鉤”。信息工程學院的一位老師在每次點名後,最初總是忘記上交考勤表,被催交幾次後,才習慣。
儘管這些辦法在教務處一位副處長看來,“不高明,有待於進一步推敲”,但效果很好。正如動畫學院的洛老師在12月9日的會上所言,他們天天查,已經沒有遲到的現象。
校方還採取了斷網措施———由以前的全天都能上網,改爲週一至週五的中午12時至晚上11時。
學生彆扭:這是中學式的管理辦法
這些“不高明”的辦法,讓不少同學覺得“彆扭”。有人將之稱爲“中學式的管理辦法”。
12月9日16時,記者還旁聽了校方與20多位學生的座談。一位同學當着副校長和教務處副處長的面,言辭激烈:“你斷網,我可以玩遊戲;你斷電,我可以去網吧;你不讓回宿舍,我可以在外租房。我不想上課就不來上課,你能怎麼辦?”
“用強制和行政手段把學生從校外拉進課堂的做法很不得當。”國際新聞專業2002級的小廣同學說,在解決逃課問題上,他只感覺到學校在約束學生,卻不知道在提高課程吸引力上學校採取了哪些措施。“課精彩了,出勤率自然就會上去。如果這學期有張老師的課,我保準6點就起來佔座。”張是中央電視臺的節目主持人。
2003級行政管理專業的小原因爲劇社演出,上週的《西方哲學史》沒有上,但她讓同學用MP3把整堂課錄了下來。“要沒事,那課我肯定去,因爲老師很有魅力。”小原說自己情願逃的課,“實在是因爲老師講得很濫,兩小時下來,信息量很少,一節課不去也造不成損失。”和很多同學的觀點一樣,她認爲學校強制把學生拉回課堂,其實是治標不治本。
一些同學認爲學校應給予學生選擇上哪門課的權利。信息工程學院2003級通信工程專業的小李認爲,“學生有選擇老師的權利,同一門課,有幾位老師,到底由誰來上,學生自主選。這纔是制止逃課最直接的辦法。”他說,這學期學校規定他們必須選一門經濟學課程,而開出的只有宏觀經濟學一門,不喜歡也得選它,至今小李只上過兩次課。
小林是新聞傳播學院2003級傳播學專業的學生,她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同學經常逃的課大多是必修課,不點名的選修課出勤率反倒很高。
在座談會上,教務處副處長問大家:爲什麼遲到的學生會這麼多?他得到的回答與記者的採訪所得大同小異。但動畫學院2002級的一位男生補充了一點:最主要還是在於學生的惰性。
副校長對他看到的這種場景顯然很不滿意:8點鐘的上課鈴響了,一些學生還在踱着四方步。“感覺學生總體有些浮躁,缺少求學的緊迫感。”他告訴在座的學生:“遲到是對老師的不尊重,作爲大學生遵守學校制度是起碼的原則。有些制度不合理,大家可以通過合理的渠道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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