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6日,在長沙鐵路一中同嘉禾一中的比賽中,8號李征宇正准備傳球(上圖)。網上有關長沙鐵路一中8號球員李征宇的資料顯示,李征宇為2005年湘軍足球隊隊員,出生年月為1986年7月(下圖)。
7月26日,湖南省郴州市宜章縣下起了傾盆大雨。當天下午,在宜章一中舉行的2006年度中學生足球比賽的賽場上,輸了球的18個中學生球員在雨中集體抱頭痛哭,場面令人心驚。
因為遭遇造假,有多支球隊的教練和領隊找到記者,反映其中的內幕。曾在職業聯賽中出現的造假丑聞,在這裡的賽場上也屢屢出現。
記者獲悉,造假的直接誘因是,獲得前3名球隊的學生隊員,可以被保送上大學。
較量懸殊
來自衡陽有色冶金總廠子弟中學的學生球員王柯(化名)發現,在湖南省2006年度中學生足球比賽現場,出現了他喜歡的湘軍足球俱樂部球員李征宇的身影。
在他的記憶中,李征宇在球隊中曾司職前衛。然而,他很快就感受到了壓力??與職業高手較量,他們這些業餘學生球員,很快就會被淘汰出局。此外,他在長沙鐵路一中的學生球隊中,還發現了湘軍俱樂部的另外一個職業球員,名叫唐人。
像王柯一樣,從湘潭市趕到郴州市參加比賽的湘潭鋼鐵公司一中學生球員譚溪(化名)也發現了這個秘密,並立即向教練作了匯報。教練獲悉後,大吃一驚。
通過搜索相關資料,他們發現長沙鐵路一中的8號隊員是2005年中甲聯賽正式注冊球員李征宇,而且該球員的年齡已經超出了此次比賽的年齡要求。
『一個學生球隊中冒出中甲職業球員,還會有平等的競爭嗎?』湘潭市一球隊教練說。在與長鐵一中的比賽中,球員們努力做到的就是在己方的半場內『嚴防死守』,進攻已經成了奢望。
在郴州市宜章縣的兩個賽場上比拼的共有12支男子學生球隊。他們參加的是由湖南省學生體育協會和湖南省足球協會主辦的湖南省中學生足球比賽。
記者手中的一份組委會競賽規程顯示,參加此項比賽的學生運動員須具備以下條件:1988年1月1日以後出生,在籍、在校、在讀一年以上(含一年)的中學生。其中,當年的應屆高中畢業生不得參加比賽。
這些規則被前來檢舉的各隊教練們牢記在心。『他們(唐人、李征宇)雖然在籍(學籍),但大多數時間肯定不在校,這也是不符合規定的。』
在他們看來,這項規定就是一座防止職業球員參加此項比賽的『防洪大堤』。只是沒有想到,這座『防洪大堤』根本經不住考驗。
據記者了解,李征宇是在上個賽季結束後離開湘軍隊的;唐人是從另一個職業球隊轉會過來的,今年仍然在湘軍俱樂部踢球。
而前來舉報的幾支球隊的教練表示,不符合要求的並非只有長沙鐵路一中。
湘潭市一球隊的隊員曹某稱,有些人看上去就不是學生,氣質和生活習慣都與學生不一樣。有的隊員居然操一口東北話。『雙方一對腳,立即顯出腳形的大小。我們彼此一照面就喊:「叔叔,你乾嗎欺負我們小孩?」』對方只是以乾笑回應。
在為期9天的比賽中,賽場上一直蔓延著質疑的聲音。湘潭市一位執教多年的老教練直接表示了自己的不滿:學生踢足球是業餘的,不可能具備職業球員的那種素質和力量。『他們在場上拉出來一跑動,我們就能看出實力來。』『在懷化三中對湘潭二中的一場比賽中,守門員有一個魚躍撲球,表現完美得甚至超過了一些職業球員。』
據他介紹,球隊作假的方式一般有兩種:一種是把一些職業球員直接納為學生,在本校保留學籍,然後參加比賽;一種就是冒名頂替,更改各種資料。這兩類情況同時出現在本次比賽中。
艱難申訴
7月27日,懷化三中的參賽球隊被衡陽有色冶金總廠子弟中學的球隊舉報:對方的部分球員可能是來自東北的職業球員,因為他們說的是一口東北話。
7月28日下午,記者從組委會證實,組委會通過公安部門查證出已經進入四強的懷化三中足球隊的部分球員有問題,已經取消了該校的參賽資格。
某球隊的一名領隊告訴記者,已經有幾支球隊按規程向組委會提出了申訴,指出一些球隊的球員有問題,但組委會迄今為止只受理了一個申訴。這名領隊介紹說,衡陽冶金中學和湘潭湘鋼一中球隊的實力均不俗。前者曾經拿過湖南省八運會的冠軍,後者也算傳統強隊。可在今年的比賽中,他們的教練都認為遇上了有假球員的球隊,於是分別向組委會提出了申訴。
湘鋼一中隊在申訴材料中指出了兩名湘軍隊員的參賽問題,隨申訴材料一起送上的還有他們在網上下載的兩名球員的資料以及介紹李征宇的照片。按照規定,申訴者要交1000元的申訴費。
湘鋼一中隊的一個負責人承認,在遞交材料的當天晚上,他們就主動上交了1000元的費用,但接收材料的組委會工作人員不肯收,讓第二天上午再交。結果,他們第二天上午再去交時,該工作人員又讓下午交。而到下午去交時,工作人員又告訴他們,他們的材料來自網上,不可信,不能受理申訴。
衡陽冶金中學隊則在申訴材料中指出懷化某中學的部分球員系冒名頂替,他們提供了被懷疑隊員的戶籍資料,指出照片與真人的『差異』。
然而,組委會的回答卻是:戶籍資料上的照片是該球員小時候的照片,僅憑照片不能直接證明該球員是冒名頂替。
一位湘潭球隊的教練對組委會的處理方式感到不理解。他認為,組委會有責任負責審核球隊隊員的真假。
7月27日中午,記者采訪了此次比賽組委會執行主任、省學生體育協會秘書長潘洪?。潘承認,參賽球隊中有假球員,目前他們正在予以調查。他指出,組委會在資格審查方面是非常嚴格的??球員的材料必須有戶籍證明、身份證明,市一級教育部門在審查後必須蓋章。
比賽前,組委會把全部參賽隊員的照片、資料做成幻燈片,讓各個隊的負責人在現場觀看,一旦發現有問題球員,當場指出來。
潘洪?認為,作假得逞的一個因素是:各個學校的教練大多是熟人,誰都不願意得罪對方。而一旦兩個球隊在比賽時出現利益衝突,其中一方就表示要查處假球員。他舉例說,很多人在比賽時纔反映某球隊的隊員有問題,可當時在看幻燈片時,卻沒有人指出來。
潘洪?說,對於湘軍隊員參賽的有關問題,還需要調查。他說,如果職業球員退出俱樂部回到學校讀書,根據教育部的相關規定,符合相關條件的,可以參加比賽。對於一些申訴沒有受理的問題,潘洪?的解釋是,不是各球隊一反映問題就要取消比賽,『組委會尊重參賽各隊』。
潘洪?還表示,一些在比賽中出現的問題,賽後仍然可以進行調查。一旦查證某個獲獎球隊的球員資格有問題,組委會會取消他們的獲獎資格,對他們處以罰款,並對球隊實施『停賽3年』的處罰。
但一些球員和教練認為,這種學生大賽,以前就出現過造假的事情,但是查處力度明顯不夠。
一位姓王的資深教練指出,一些球隊弄虛作假,使比賽成為對大學生保送資格的一場爭奪戰。他說,正是這些保送名額,使比賽蒙上了作假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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