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方面收緊簽證的做法,假如運用不當,很可能給準備赴日的中國學生造成難以癒合的打擊。而這種政策長期持續,則可能降低日語在中國的影響,甚至導致日本在亞洲的邊緣化。
近年來,包括中國學生在內的留日學生增多,已然成爲日本國際化的象徵。然而,據12月13日日本學生支援機構公佈的調查,今年5月,即日本新學年開學後一個月,中國赴日學生較前年減員6300人,減幅達10%以上。這是9年來赴日中國學生首次減少。爲何赴日學生人數銳減?表面上看,這是日本法務省入國管理局嚴格審查赴日中國留學人員報名資料的結果。日方認爲,報名學生學歷證明及存款證明存在造假現象。而收緊簽證,又與日本政府的留學生政策轉變有關。
2003年,留日外國學生超過10萬人,至此,前首相中曾根康弘1980年代提出的接收“10萬名留學生”計劃實現。此後,日本政府提出,留學生接收政策應轉向“重視質量”。表面上看,這僅是一個簽證發放問題,但處理不好,會影響到中日關係的長久大計。今年,雙方貿易額近2000億美元,中國已經成爲日本最大貿易伙伴,而日本則是中國第三大貿易伙伴。此外,日本在華投資企業近2萬家,對華投資重點也從製造業轉至服務業。隨着兩國經貿關係的加強,以及對華投資結構的高級化,日本在華日資企業迫切需要優秀人才。而中日教育機構,共同肩負着提供人才的重任。據悉,爲解除日方的疑惑,中國政府已經採取措施,爲日方學校提供赴日學生歷存認證。
據《留學生新聞》12月1日的報道,中國教育部應日方“日語教育振興會”請求,對赴日中國學生學歷提供以下三種認證:高中會考成績、高中畢業證書、高考成績。雖然日本法務省入國管理局表示,上述三種材料並非簽證必需,僅是日語學校選擇學生的參考,但最近有日語學校說,入管其實已經開始要求申請者提交母國學歷認證。這說明,中方提供的認證將是日方發放簽證的重要參考。
目前最容易出現問題的是,中國留日學生存款證明問題。以前,日本方面曾提出,申請赴日留學者應有300萬日元(相當人民幣20萬元)存款,而現在雖未有明確金額標準,但實際操作更加嚴格,如要求申請者提交存摺明細,證明3年內工資匯入固定賬號等。很明顯,存款證明規定,對中國赴日學生是一重大障礙。儘管今天中國經濟已有所發展,但在一個人均年收不到2000美元的國家,擁有20萬人民幣存款並不普遍。換句話說,存款證明雖然能夠表達留學生在日本的生活水平,但卻限制了許多資質優秀卻無存款的學生,最終與“重視質量”背道而馳。另外一點是,存款規定無法阻擋提交僞造存款證明或收入證明的行爲。更有甚者,有些個人或組織以提供僞造存款證明乃至收入證明以撈取非法收入。鑑於日方有關政策的轉變,中國赴日學生的人數還會減少。比如,作爲權宜之計,學資有限的國內學子,很可能會放棄在日攻讀本科的計劃,待本科畢業之後,再圖申請攻讀日本的研究生。因爲直接攻研,可以大大降低學習成本——日本的碩士研究生教育,學制僅爲兩年乃至一年;很多研究生課程,甚至不要求外國學生懂日語;而面對研究生的獎學金也比較多。與此同時,中國正在成爲世界各國留學機構爭奪的生源市場,來華招生學校日益增多,中國學生留學已然出現國家分散化趨勢。具體到中日之間,是中國學生學習日語的熱情下降,赴日留學的願望也不比從前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日本方面收緊簽證的做法,假如運用不當,很可能給準備赴日的中國學生造成難以癒合的打擊。而這種政策長期持續,則可能降低日語在中國的影響,甚至導致日本在亞洲的邊緣化。因此,解決中國學生赴日留學中的問題,日本還應在更高的層次上予以考慮。
20年前日本接收的中國留學生,如今很多活躍在日本各界,爲日本的國際化做出貢獻。他們不但作爲日本社會的一員,向日本政府納稅,有些還在日本興辦企業,爲日本人的就業創造出機會。目前,雖有部分留學生享受日本政府獎學金,但該制度並未惠及大多數留學生。筆者以爲,日本政府是時候考慮建立一個信用機構了,其功用就是選拔優秀留學生,爲他們提供赴日留學信用,以免去存款證明對優秀學生的制約。這種助學貸款,可待該生工作之後逐漸償還。總之,解決目前的問題,應該從一個更大的框架下來考慮,需要大膽的想像力,也需要制度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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