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上學期,我被選派到香港浸會大學傳理學院國際新聞系進行為期半年的交流學習。
從深圳羅湖過關,再乘火車,就到達了學校所在的九龍塘。當時正值盛夏,拎著沈重的大皮箱,廣東話又講不好,我費了好大的勁兒纔找到學校。不過入學手續倒是辦得很順利,一個小時之後,我就住進了學生公寓。
浸會大學的學生公寓是男女混住的,每層樓的左邊住男生,右邊住女生。每兩人一間房,每兩間房共用一套衛浴間。我的室友是香港學生,『廁友』(toiletmate)則是一位香港人和一位巴基斯坦人。跟香港學生交流時,多半是普通話、廣東話一起上,實在不行就英語助陣;跟外國學生和老師交流,就全靠英語了。
這學期全校共有來自全世界的兩百多名交流生。為了使我們盡快地適應香港學校的生活,校務處為我們舉辦了為期三天的指導活動(Welcome camp),讓我們很快熟悉了學校的布局和各項規矩。
因為已經進入高年級,我們可以自由選課。我結合自己的專業和愛好,選了『高級新聞報道與寫作』、『編輯實驗室』、『英語新聞報道與寫作』、『世界新聞媒介體系』和『翻譯原則與技巧』5門課。我的老師中,有兩位是英國人,兩位是香港人,還有一個日本人,這對我的英語口語和英文寫作都是一個不小的考驗。剛開始由於聽不懂課,我還曾偷偷把錄音筆帶進課堂,結果被好心的香港同學提醒:一定要征得老師同意,否則會被視為侵權。在香港,知識產權的保護做得非常好,連復印書本都會被視為非法。
我選的課多是小班教學,十多個學生圍坐在教授身邊,每人面前都有一臺苹果電腦和打印機,可以直接在電腦上做筆記並打印出來。每門課都分為『lecture(講授)』和『tutorial(指導)』兩部分。講授是指單純的授課,老師講、學生聽;指導則是采取師生面談的形式。老師常常會根據學生的實際情況來改變教學方式,避免了內地大學普遍存在的老師不認識學生的狀況。
最有意思、也最艱難的課是『編輯實驗室』。這是一門應用性很強的課程,上課的內容就是學生自己辦報。國際新聞系的報紙是一份全英文報紙,叫做『The Youth Reporter』,由二年級學生擔任記者,三年級學生擔任編輯。指導老師是香港傳媒專家毛孟靜女士。
從未寫過英語新聞的我,還要給香港學生寫的英語新聞做編輯,難度可想而知。曾經有幾次,自己在艱難的工作面前急得掉下了眼淚。好在我身邊的香港同學給了我很多好建議。後來每次拿到稿件,我都是先把文章『學』懂;然後再進行修改。這樣一來,工作量大,進度也比其他編輯慢。為了趕上正常的進度,每期我都不得不提早開工,即使這樣還常常要乾到夜裡一兩點。學期末,我終於收到了老師的郵件,說我『做得很好』。
還有一門很受益的課是『英語新聞報道與寫作』。授課老師Masato是日本人,曾任CNN記者。秉持著日本人的認真、嚴謹和敬業,他授課的每個細節都力爭做到完美:要求我們每天讀《南華早報》,並每周舉行時事新聞測驗;每次作業都會認真批改並發回反饋,至少修改三次纔能被通過;每堂課都留大量的時間來討論,並定期舉行模擬新聞發布會……一學期下來,我從對英語新聞一無所知,到打下堅實的基礎,Masato老師真是幫了我太多。學期結束的時候,老師不僅給了我A,還在全班同學的面前送了我一份禮物,作為每周時事新聞測驗總分第一名的獎勵。
在浸會大學,我第一次覺得學習是一件這麼好玩、這麼富有成就感的事情。香港社會講求公平競爭,大學風氣也非常好,勤奮努力的學生最容易得到肯定。這期間我參加了很多課餘活動,在全校戲劇表演比賽中獲得了亞軍、在征文比賽中獲得了冠軍,這些都讓我深刻地感覺到,自己雖然只是一個交流生,但只要積極進取,就能被認可。
在香港交流的那段日子,每天我都把自己的日程安排得滿滿的。曾經在圖書館待到閉館還不願意離開,被管理員『敲鈴』警告;曾經為了給報紙排一個好看的版面,連續七個小時待在機房;曾經為了采訪一位『無可奉告』的政府官員連續一個月每天打電話給行政署……只為了用心地、用力地感受這裡的教育模式和理念,交出一份自己滿意的答卷。
雖然我在香港的求學花去了高昂的生活費,累得體重減輕了十多斤,但是我學到了在內地大學四年也很難學到的豐富知識,得到了獨立應對挑戰的寶貴經驗,更收獲了許多香港和國外的朋友。如果有可能,我還願意回到那裡,去感知更為豐富的世界,迎接更新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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