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中國之行使他們確立了這樣的人生目標:將來要到中國工作和生活;
他們來到天津的國有大型企業,驚訝地發現這些企業從設備到管理,其先進水平與奧地利沒什麼兩樣;
金街、古文化街、周鄧紀念館和天津人的新居都留下了他們快樂的身影……
在剛剛過去的8、9月之交,在那些薰風沉醉的傍晚,家住和平路、濱江道一帶的居民,經常能看見一個溜旱冰的美麗女孩兒。女孩兒足蹬溜冰鞋在這天津城最繁華的大街上飛奔。她閃轉騰挪於熙熙攘攘的人流,穿行如燕,矯捷如鹿,白皙的雙頰漾滿玫瑰色的歡樂,金黃的長髮在她的腦後像旗幟一樣飄揚。天津街面上,女孩兒溜旱冰原本少見,更何況這還是個金髮碧眼的小美女!於是引動得滿街行人駐足觀望,人人喜上眉梢,都說咱天津真是與國際接軌啦,要不然連外國的女孩子都能在咱這大街上玩得這麼開心、這麼專心,就像在他們家門口似的。
這個女孩兒叫弗克斯,是奧地利維也納大學漢學系的學生,與她的同學麗莎、陳偉靈、馬庫斯一行4人,經著名作家航鷹牽線搭橋,在楊棟樑副市長的直接安排下,來到天津的國有大企業實習。維也納大學歷史悠久,漢學系成立於1973年,至今已培養出一百多位博士、碩士,它還是奧地利惟一舉辦每年一度漢語水平考試的機構,考試在中國教育機構漢語權威人士的督導下進行。漢學系的專業模式不拘一格,它與維也納經濟大學合開漢學經濟學專業,學生大多是有志於經貿並看好中國市場的青年。美麗女孩兒弗克斯和她的同學麗莎、陳偉靈、馬庫斯,每個人心裏都有一個夢,從他們踏上天津土地的那一刻起就嚮往着再回中國,再回天津,回來播撒希望、收穫成功;而天津,也敞開了她溫暖的胸懷,讓這些奧地利的大學生生活得快樂而充實。
A:天津的知識學不完
4位奧地利大學生一到天津就兵分3路:麗莎去了天汽集團;陳偉靈來到大無縫企管部;弗克斯與馬庫斯結伴兒,一起到環球磁卡進出口部做了實習生。實習期只有一個月,3家企業都預先爲奧地利實習生擬定了周密的日程安排。我看到一份環球磁卡公司的實習表,從8月23日到9月12日,日程安排得滿滿的,參觀公司、參觀市容、部門實習、語言練習,連週六都有活動,或是到職工家裏做客,或是陪同上街購物。3家企業恨不得在這短短的一個月裏,將企業管理、外貿業務以及中國天津的所有社會知識、生活知識傾囊相授。
天津對於奧地利大學生來說,到處都新鮮無比。實習一週下來,他們最強烈的感覺是驚訝,想不到天津的企業這樣先進。大無縫的設備是國際最先進的,全部自動化,還引進了瑞士ERP管理軟件,車間裏幾乎沒有人,工人在控制間裏指揮機器。環球磁卡的設備更具有極高的科技含量,能夠生產各種智能卡和磁條卡,企業還組建了由研究所、檢測中心、信息中心等部門組成的技術中心,從事開發、研製具有自主知識產權、高科技附加值、市場前景廣闊的主導產品及系列推衍產品。而奧地利大學生在國內看到的有關中國企業的信息和圖片卻是另外一副圖景:設備落後,勞動力密集,車間裏到處都是人,人很多。他們說,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天津的企業與奧地利的企業沒什麼兩樣。
4位奧地利大學生都是勤勉好學的青年。他們來天津實習有兩項任務:一是瞭解中國國有大企業,二是進一步學習漢語。在維也納大學學習漢語先從漢語拼音學起,但發音難免帶歐洲腔,詞彙量也小,所以他們初到天津的那幾天,幾乎一句中國話也聽不懂,而他們說出的“中國話”,中國人還得連猜帶蒙,與員工交流只能用英語。好在他們實習的幾個部門,員工英語水平都極高,這給了他們很大的幫助,使他們漸漸地習慣了周圍的語言環境。在環球磁卡,弗克斯和馬庫斯被要求在工作的8個小時之內必須講中文,下了班纔可以說英語或奧地利語。弗克斯剛來的時候,說話愛犯詞彙倒置的毛病,把“報告”說成“告報”,把“行爲”說成“爲行”。但她是個有心的姑娘,她隨身帶着一個小本本,隨時隨地將新學到的詞彙記下來,用拼音標出讀音。她還特別注意收集天津民間的俗語、俚語,一個月以後,她就記了滿滿一本子。她非常喜歡說“高峯”這個詞,上班高峯,下班高峯,旅遊高峯,她覺得“高”與“峯”的連接像唱歌,不是說出來的,而是唱出來的,這個維也納音樂之都來的姑娘將漢語發音視爲音樂那樣美麗。一個月後,她和馬庫斯連天津電視臺的新聞播音都可以順暢地聽懂了。
4位奧地利大學生中的陳偉靈是華裔,祖籍溫州,9歲到了奧地利,家裏人都說中文,惟有她不需要過語言關,但她卻說,天津的知識學也學不完,說大無縫企管部體改科的王科長、劉娟、郭濤都是她的老師。她能讀《天津日報》,但對其中的政治內容不甚了了。王科長是個老黨員,就來做她的讀報輔導員,給她講解“三個代表”的含義及其對中國社會的重大意義。郭濤正在市委黨校學習經濟管理,他論文的題目是“實施人才戰略,增強國有企業市場競爭力”,正巧陳偉靈回國後將參加人力資源課的考試,“東西方企業人才管理體制”成了他們教學相長的最好話題。劉娟是個“小文化通”,從《紅樓夢》、《三國演義》到天津的文化特產楊柳青年畫、泥人張,娓娓道來,如數家珍,這些,在陳偉靈華裔家庭的生活背景裏,仍然是聞所未聞的新聞。“老師”們笑說陳偉靈像塊海綿,在這短短的一個月中,她如飢似渴地吸收着中國文化、天津文化,當她踏上歸途時,行囊塞得鼓鼓的,《中國通史》、《中國古代建築史》,還有從周恩來鄧穎超紀念館買來的《周恩來傳記》和《周鄧通信集》。在奧地利家中,父母曾滿懷敬仰地談起周恩來鄧穎超夫婦,偉靈特意爲父母揹回這兩部關於周鄧的書。她說在4個同學中她是最滿載而歸的一個。
B:天津人都是好朋友
26歲的馬庫斯到天津的第五天就得意地對我說,按中國的陰曆算,他屬兔,12月生人,還是個小兔。他是個酷哥,酷到可以當“空哥”,於是他就有3年半的時間在日本、泰國和馬來西亞之間飛來飛去,後來他選擇了中國。我問他對天津印象如何,他豎起大拇指說,天津人都是好朋友!纔來5天就交上朋友了嗎?他認真地反問我,說你不相信?走在街上都有人請我喝酒呢。他只學了一年中文,在4個人當中,他是中文講得最不熟練的一個。在陳偉靈的幫助下,我才弄清“走在街上都有人請他喝酒”這件事。
馬庫斯與弗克斯被環球磁卡安排在天馨賓館住宿,公司原本打算每天派車接送他們上下班,但他們婉言謝絕。他們很喜歡步行,更喜歡用步行的方式親近老百姓的生活。果然,街上遛早兒的老人與公園裏玩耍的兒童都喜歡上了他們,所行之處,兒童向他們招手,老人向他們微笑。有一次,他們走得渴了,拐進路邊一家小飯館買飲料。一位大爺正帶着他的孫子吃飯,便熱情地邀請他們來“喝上一杯”。馬庫斯向大爺要了啤酒,爺倆聊開了家常,家裏有幾口人,來天津做什麼,越聊越熱乎,以至推杯換盞,盡歡而散。
陳偉靈住天管賓館,與西餐廳領班楊菲成了好朋友。一有空閒,小楊就陪着她逛街。在古文化街,她買了許多毛筆。小楊問她買這麼多毛筆幹什麼,就是在天津,現在用毛筆的人也很少了。偉靈說,漢學系有書法課,學生都要自備毛筆,可在奧地利買中國毛筆要貴得多。讓偉靈最得意的一件事是她學會了騎自行車帶人。在奧地利,騎自行車僅僅是一種健身方式,而在大無縫,騎自行車卻是工作區與生活區之間最方便的交通手段。第一次帶人,偉靈把不住車把,車子在路上畫開了龍,“特別刺激。”她向我描述時依然眉飛色舞。我逗她,說在天津騎自行車帶人屬於違反交通規則。“是嗎?”她立刻瞪圓了眼睛。我連忙說,廠區內例外。嚇得這位習慣了遵守公共道德的奧地利姑娘直吐舌頭。
弗克斯的拿手好戲是討價還價。她能獨自上街購物,並且回回都能達到物美價廉的境界。有一次,她看中了一件木質掛件,原價10元。她向老闆做了一個“八”的手勢,老闆欣然允諾。待到她掏出兩元人民幣來,老闆才明白奧地利的“八”即爲“二”。老闆瀟灑地一揮手,二話沒說,成交。在這筆交易中,與其說是弗克斯討價還價的本領起了作用,不如說是全賴那位天津老闆對奧地利大學生的友好心情。
週日,環球磁卡進出口部部長傅海燕請兩位客人到自己家裏做客,寬敞明亮的新居立時歡聲一片。“房間好大”,“生活很好”,弗克斯和馬庫斯讚不絕口。全家人邀請他們包餃子,馬庫斯包的餃子後來都煮成了片兒湯。待到吃餃子的時候,奧地利客人倒令中國主人大吃一驚:他們使用起筷子來居然那麼熟練自如!晚飯之後唱起卡拉OK,他們不會唱卻聽得津津有味。傅海燕的小侄子表演鋼琴獨奏,當國歌莊嚴的旋律從男孩的手中飛出時,馬庫斯和弗克斯都端然而坐,肅然起敬。
9月底,4位維也納大學漢學系的學生相繼結束實習,飛回奧地利。在他們的實習總結報告裏我讀到這樣的文字:“我每天都經歷着兩種不同文化的交流,使我更加了解中國人民和中國文化,同時也豐富了我的漢語知識,這確實對我很重要,因爲我打算將來在中國工作和生活。”
天津在走向世界,世界也在走進天津,在這來來往往的康衢大道上,我們期待着重逢。(記者宋安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