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個學校報告1號種子選手的名字,是要求學會在評閱這些同學的試卷時給以格外的關注。並不是要求照顧,而是因為物理奧賽試卷的評閱也很不容易,題目難度非常之大,即令專家也不一定能做,稍一疏忽就可能錯判,加上這些訓練有素的同學完全可能各有各的解題思路,出奇制勝的解題方法時有出現,因此不得不特別關注。
等到陳元成為了1號種子,她纔突然明白過來,自己承擔了一份格外的責任,她感到了一種來自學科之外的巨大壓力。當陳元和同學們正在為奧賽努力的時候,一中高三的奧賽選手在國際奪得金牌載譽歸來,學校要陳元代表一中學生在歡迎大會上講話。尊敬的老師,親愛的同學們:當全世界都在聆聽亞特蘭大奧運會越來越近的足音時,從奧林匹克的另一類賽場,從挪威、烏克蘭傳來我們期待已久的喜信,倪征同學奪取了奧林匹克物理競賽的金牌,任瑞漪、餘星宇兩位同學錦上添花,再奪兩枚國際生物奧林匹克銀牌,使我們為之振奮。你們為祖國贏得了榮譽,為一中增添了光彩,你們是我們的驕傲。我們也更加感到作為一中人驕傲,作為你們的弟弟妹妹的一中實驗班的同學,我們更感受到了一種動力,一種鞭策。奪取金牌的道路是不平坦的,它充滿泥濘,多年來,我們一中的老師,我們已經畢業的許多同學,都在為之奮斗,為之流汗。你們帶著對金牌的憧憬,懷著為母校爭先的熱望,孜孜不倦地追求,一路風塵,終於取得了勝利。是你們的成功鼓舞了我們,激勵了我們。我們將更加努力,因為明年、後年的國際奧林匹克學科競賽,無論是物理、生物、化學、數學、計算機,都在等著我們去拼搏。我們相信,我們也將迎來自己的收獲季節。
這樣的講話,對陳元來說,其實根本不僅是榮譽,它更多的構成了壓力和責任,因為她現在是下屆奧賽1號種子選手的身份。她站在講臺上,面對廣大老師和同學,大聲宣言自己也將迎來收獲的季節時,幾乎就是一種承諾,那種承諾的壓力和責任就沈甸甸地落在她的肩上了。她在成為1號種子的同時,也成為同學、老師、學校領導甚至傳達室校工關注的對象。有時候,她哪天的臉色不好,也會有關心的老師馬上通知陳元的爸爸媽媽,她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醫院做個肝功能?現在肝炎傳得蠻厲害的,萬一得個肝炎怎麼得了!她的身上,寄托了許多人的期望。不說別的,就像省裡的運動員在國際大賽上得了金牌,政府要對各級有關人員給以獎勵一樣,一中的學生在奧賽上拿了金牌,政府也會對一中的教職員工進行獎勵,所有人,包括廚房裡炒菜的師傅包括離退休人員,每人都可以得到獎金。一中的教職員工已經多次得到這種獎金。
當然錢並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陳元必須為學校爭光,她承擔了必須保持長沙市一中優勝記錄的重大責任。這不是物理難題,是一種比難題還難的巨大壓力。陳元在這種壓力面前覺得別扭,免不了有些煩躁。這與面對物理的復雜,性質完全不同,再難的物理題,陳元知道,需要的是思維,是反復的實驗,在難題面前她總是很有信心。但這種壓力卻使她無所適從,十多歲的女孩子,有時候,無端地,在家裡說話會非常地衝,好在爸爸媽媽很理解她的處境與心情,任何時候,他們總是站在她一邊,同她一同分擔所有的煩惱與困惑,他們愛她。這就足夠了。這就使她能夠頂住壓力,心無旁鶩,一道一道做題,一步一步向心裡那個高遠的目標走去。在老師布置的題目之外,爸爸還為陳元找了不少中國的外國的物理試題集,陳元都把它們列在計劃表上,一本一本地攻。她做題的速度越來越快,以至於忍不住在日記裡表揚自己:『一個星期做完了一本奧賽物理試題,真是大躍進啊!』應該感謝陳元的班主任吳老師。
吳老師教語文,吳老師不但要求陳元努力備戰奧賽,還同樣要求陳元做好份內的社會工作,要求陳元繼續把語文學好。在陳元的所有作文本、周記本上,吳老師寫下過許多語重心長的話語,涉及曹操、司馬遷、李清照、安娜·卡列尼娜,中外古今。她善於和學生交流。陳元從吳老師那裡,不僅學到了關於語文的知識和技能,加強了她的綜合素質,特別有益的是,這門令陳元興趣盎然的功課,還成為了對於物理試題嚴謹性的一種調劑,而有利於身心。也是陳元運氣好,初中高中碰上了非常好的語文老師,文科素養的提高,對陳元今後實現自己的科學夢,將起到無論怎麼估價都不會過分的作用。到二年第二期,陳小放向學校提出了一個很實際的問題,他覺得可以考慮讓陳元單獨學習,她的各門功課發展平衡,基礎都很好,完全有自學的能力,如果能允許她不按部就班地正常上課,而是自己安排學習進程,花主要的精力攻物理,效果應該會好,當然有利於將來的競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