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蝴蝶行動:大學生自殺干預
記者李斌
生死,只在一念間
據《京華時報》消息,昨晚10時左右,北方工業大學一男生從該校第四教學樓墜下,當場死亡。
根據記者粗略統計,11月以來,全國至少有4起大學生自殺事件見諸報端。爲什麼會有大學生選擇自殺,從而帶給人們無法釋懷的痛?
在WHO駐華代表Cristobal Tunon博士眼裏,“青少年好比蝴蝶,他們經歷着從毛毛蟲到蝴蝶之間的層層蛻變。這種蛻變充滿潛能,但又很脆弱。”而蛻變過程中的這種脆弱,在這位專家看來,如果沒有適宜的營養和呵護,安全、充滿支持的環境來弱化,則可能潛藏着某種致命的危險。
再過一天就是春季開學的日子,但清華大學一位女生卻等不及春暖花開。在失戀痛苦的驅使下,她提前來到學校,從大雪覆蓋的7樓跳了下去。身後,是留給親人的無限悲痛和7樓長長平臺上許多凌亂的腳印。
在樊富珉教授看來,這些腳印似乎再現了這樣的場景:痛苦的女生步履沉重地走到了死亡邊緣,然後停下來,折身,一步步遠離死亡的危險,如此反覆,最終香消玉殞。“可見,她在自殺前內心生與死的矛盾和衝突是多麼劇烈。而死,只在一念間。”樊富珉,清華大學教育研究所心理學研究室主任,在向記者回憶這件發生在幾年前的自殺事件時,語氣滿是惋惜。
近日在北京舉辦的“大學生抑鬱與自殺預防與處理培訓班”上,與會的心理專家指出,這是一個需要長期堅持的“工程”,而當務之急是,如何識別有自殺傾向的高危人羣,將他們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自殺是可以干預的要構建從校長到學生的干預網絡
“絕大多數自殺是可以被幹預,這些學生是有可能獲得救助的。”來自美國的Louise Douce教授說。
及時發現自殺前的徵兆往往能抓住挽救生命的契機。“任何一個人在自殺前都有徵兆出現,比如莫名其妙地收拾東西、給每個同學道謝、給所有人寫信,出現一些與平常完全不一樣的行爲。”樊老師說。
北京某高校一位女生在入學兩三個月後,突然給每個同學寫了一封信,然後就不見了。同學們覺得很奇怪,就報告給了輔導員,幾位老師立即趕到了這位同學在北京郊區的家。她正在和媽媽做最後的告別,然後準備自殺。女生的父親過世了,家裏的頂樑柱倒了,她自己也被查出患有心肌炎,以爲是心臟病,治不好,雙重打擊使她失去了對生活的希望。
首都師範大學心理諮詢中心主任藺桂瑞教授很感謝同學們能夠及時地溝通信息:“很多自殺危機都因爲同學們的及時發現而被成功化解。一位同學打電話告訴我,班上一個同學給每一個人都寫了一封信,表現很不正常。我聽說後,連忙和一位老師趕到那位同學的寢室,發現她已吞下了40粒安眠藥,好在是假藥,學生被搶救了過來。”
但是,“在中國,有90%的自殺者從未接受過任何幫助”,費立鵬博士,一位在中國工作了19年的加拿大人,現爲北京心理危機研究與干預中心執行主任,他多次強調這一點:“大學的心理諮詢師等着有問題的學生上門諮詢,是遠遠不夠的。你要走出去,要積極改變校園內部的文化,獲得校領導的支持,動員與學生密切接觸的人及時轉介患者。”
而在藺桂瑞教授的“高校心理健康教育工作體系”裏,校長、院系領導、輔導員、任課教師、學生幹部、宿舍長以及學生個體都被納入到了這個體系中。“他們都應當接受心理培訓,掌握正確的識別危機和干預的方法”。藺教授特別強調,“作爲學生重要活動場所的宿舍,已經成爲危機干預的一個很重要的系統”。
選擇自殺的時候他身體裏總有一部分力量想要活下去
選擇自殺的過程,就是一個生死衝突的過程,正如文章開頭提到的女生一樣,“任何一個人選擇自殺的時候,他身體總有一部分力量想要活下去,諮詢師要利用生與死的矛盾,強化他內心裏想活的部分,弱化想死的部分。”費立鵬博士說。而在北京心理危機研究與干預中心宣傳科主任張曉麗看來,要做到這一點,“諮詢師的第一項任務就是傾聽,很多時候,傾聽就是降低其自殺意念的過程。很多自殺者在平時的訴說中,得到的總是拒絕、迴避和反駁,你的傾聽首先就是要認可他、接納他、承認他的痛苦。”
在負責中心熱線督導工作的畢曼麗看來,“對大多數有自殺行爲或有自殺想法的來訪者而言,不管出於什麼原因,一般都是因爲情感上的痛苦,如果其內心的痛苦沒有得到渲泄的話,空間很小,就難以容納你的建議或方法。”畢曼麗說,一些學生將自殺看成是解決問題的一種手段,“但你要告訴他,自殺是最終的辦法,如果成功了,就再也沒有機會嘗試其他方法。然後教給來訪者自己如何去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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