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師名校蜂擁而起搶佔國粹地盤
“國學復興”之風勢頭驟勁。復旦大學哲學系剛宣佈要在今年9月開出滬上首個“國學班”,清華大學也要於10月在上海開設面向企業家的“國學班”。清華的“國學班”學費每人26000元,復旦的價碼爲每人38000元。
熱鬧歸熱鬧,卻也相當滑稽
古代確有“國學”一詞,但根本與現在的含義不搭界,指的是國家辦的學校。近現代“國學”概念的提出有其現實的語境,或者說語境壓力。張岱年說:“國學的名稱起於近代,西學東漸,爲了區別於西學,於是稱中國本有的學術爲國學。“其實,豈止“區別”那麼簡單、輕鬆。“國學”概念的提出是爲了應付西學東漸的壓力。
與“國學”同時出現的還有兩個概念,那就是國故和國粹。我想,這兩個概念彰顯了國學研究的兩個方向,或者說兩大流派,即,“國故派”和“國粹派”。前者以新文化運動的驍將胡適提出來的,作爲留美的海歸博士,胡適倡導整理國故運動,以在對國故進行西化。在文化守成主義者看來,他的用心不可謂不險惡,他不是在維護而是要消解中國本有的學術。於是,“國粹派“擡頭,他們研究中國傳統,完全是爲了無條件地保護它,原汁原味地繼承它,大張旗鼓地弘揚它。如果說前者還是理性的研究的話,那麼後者幾乎是非理性的信仰,不讓人對傳統說半個“不”字。前者以成立於1922年的北京大學研究所國學門爲陣地,後者以成立於1925年的清華大學研究院國學部爲營壘。前者有《國學》雜誌爲其搖旗,後者有《學衡》爲其擊鼓。當時,北大以舊學稱,所以蔡元培、胡適他們要革故鼎新;而清華以新學盛,所以曹雲翔、吳宓等人要溯往追昔。
其實,文化革命不是西方文化侵略的結果,而是國人自己選擇或者說故意利用文化的結果。我們今天所謂的國學在很多人眼裏是“國粹派”意義上的。問題是,現在已經基本沒有了西方文化的壓力,那種意義存在的依據和價值就值得懷疑了。於是,出現了許多名不副實的場面,出現了許多滑稽可笑的表演,還有利慾薰心的商業化操盤。
前一陣,魯迅被評爲“十大國學大師“之一,受到很多人的質疑。那些人基本上是“國粹派”,而魯迅是站在“國粹派”的對立面的,他的口號是“打倒孔家店”,當然不能見容於國學大師之列。可以看出,目前有些所謂國學人士不僅保守而且狹隘,封建專制意識濃厚,容不得反對派。但是,魯迅反對的與其說是國學本身,還不如說是國學研究領域的國粹派。他自己國學根底深厚,因此對那些徒有虛名、抱殘守缺、頑固不化的國學家頗有微辭,但對真正的國學家是很尊重的。如對大家公認的國學大師王國維,魯迅就說:“要談國學,他纔可以算一個研究國學的人物。”
西化或者說西方文化壓力下的語境已經被轉爲商業化的語境,國學也淪爲了某些人欺世盜名和牟取暴利的工具。招生條件之苛刻,收費之昂貴,簡直是“國學大門八字開,有志無錢莫進來”。那些男董事長和女總經理都是大忙人,在短短那麼一小段時間裏,哪怕是孔夫子親自上講臺,能學的恐怕也是“多乎哉?不多也!”至少還不如中文系一年級的新生學得多,學得紮實。國學包羅萬象,對於許多文科專業的大學生來說,與國學相關的課程一直在學。董事長和總經理平常接觸不到,所以才覺得新鮮、稀罕,以“國學”名義來糊弄他們的錢袋子,也最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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