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趙麗華詩歌引發的關於現代詩的爭論,已經不是『像一場鬧劇』,而是『徹頭徹尾地成了一場鬧劇』。惡搞者用雙手搭就『舞臺』,趙麗華沒有作為主角借勢站到中央地帶,但其他配角自告奮勇地粉墨登場。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大家各取所需,或貶損詩人形象,或痛罵現代詩歌,或借機煽風點火……
『火勢』剛開始蔓延的時候,也許正像趙麗華所說的那樣,如果能借這個機會讓公眾記得詩歌仍然存在,她作一些『犧牲』也是值得的。
在我看來,的確是『犧牲』了趙麗華,纔換來了自汪國真之後大眾對中國詩歌的再一次關注。一夜走紅,也許是芙蓉姐姐喜歡的方式,但趙麗華未必獲益。所以,當一群詩人9月底在北京打著『保衛趙麗華、拯救中國詩歌』口號聚會的時候,她選擇了躲避。
但是有人並不願意就此罷休,仍在聚會上打著拯救詩歌的名義,裸體誦詩。這種裸體缺乏藝術性不說,連起碼的美感也沒有。如果裸體真的能挽救詩歌於水火當中,拜托詩人設計一下,找個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詩人應該是敏感的,詩人的心靈最容易遭到傷害,可是這種自取其辱的行為,不會獲得任何同情。脫衣服拯救詩歌?不可否認這個想法很大膽,可是實在太幼稚。
作為一名過去的詩歌作者、現在的詩歌愛好者,至今我仍然對上世紀90年代的詩歌環境記憶猶新。那時候知名的詩歌刊物是詩人和詩歌愛好者心目中的『聖殿』,那時候詩人們還在用筆寫信,還在信中抄錄自己得意的詩句……那時詩歌雖然也被邊緣化,但詩歌的精神還在,詩歌的種子還在。而現在,網絡的普及本應降低詩歌的門檻,讓更多人方便地傳播、閱讀詩歌,但事實是:門檻降低了,人們對詩歌的理解也降低了,網絡沒能帶來詩歌的再次繁榮,反而將詩歌推向了背離大眾的深淵。
『趙麗華事件』因論壇上一個小小的帖子而起,在各種八卦、小道消息泛濫的網絡論壇,這個和詩歌掛邊的帖子如果沒有網友的惡搞,很快會被淹沒。即使網友的惡搞再泛濫,如果沒有賽車手、足球記者、下半身詩人等各類人,用潑皮、粗俗的語言相互攻擊,也不會上昇成為一樁『文化事件』。如果說趙麗華讓詩歌再一次進入大眾視線,那也是讓大眾更清楚地看到了當今中國詩歌真實的狀態。在這場罵戰中,沒有人提到過唐詩宋詞,沒有人說過李白杜甫,沒有人回顧過現代詩的啟蒙,惡搞者所言及的北島、海子,也只是被『抓來』照顧現代詩的顏面……惡搞者的目的是制造一場網絡狂歡,而罵戰者的目的要麼是逞口舌之快,要麼是報一己之仇,怎麼都看不出來他們對幫助人們了解詩歌有什麼用。
惡搞拯救不了詩歌,裸體秀拯救不了詩歌,詩人群體也拯救不了詩歌……詩歌無需拯救,真正優秀的作品在歷史的書卷中,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那是現代詩人永遠無法企及的高度。現今的詩壇正在興起一股股腥風惡浪,打倒權威佔領牆頭是一些迫切要做的事情,至於如何寫好詩歌,是次要的了。
那麼,大眾會因為一次次鬧劇的演出而關注詩歌嗎?我想,即便全體詩人把身上的衣服脫下、穿上一百遍也不會。(韓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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