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憧憬大過悲嘆,當誠懇大過激奮,當引導大過整飭,當澆灌大過打壓,所有的人會看到,我們都已長大
首先要申明:“80後”作爲一個羣體劃分,而不是僅僅作爲一個年代概念的提出,是極其危險的,它意味着斷裂整個時代,取消其他考量因素,從而引出“一代人的悲劇”這樣一個龐大誤解。對於西方所謂“迷惘的一代”、“垮掉的一代”,我們犯過這樣的“大而全”、“窄而偏”的定義錯誤。與有些年輕作家不願使用“80後”這一概念一樣,我也不希望使用這個概念。
在我們1980年後出生的人中,有一些人曝光率很高,儼然成爲明星式的公衆人物,他們的言行似乎成了全體那個時代人物的代表,然而,對於某個正待研究或探討的項目來說,任何一類數量稀少的“樣本”都不足以反映它的全部特徵(何況他們很多隻是商業運作“產業鏈”中的一環),又怎麼能說這少數幾個人物就是“我們”呢?更多的1980年後出生的人尚未進入公衆的視野,我們中的更多人既不“典型”也不“出衆”,是否應該將更多的目光投向“我們”,採集更多的“樣本”,進行更多的分析,得出更全面的結論?
很多年前,美國著名學者麥克盧漢在他的《娛樂至死》這部書中,預言了大衆狂歡時代的到來。或許作爲這場狂歡的主力參與者,80後們受到了譴責。然而,我們僅僅是參與者,太多的無知與盲目充盈了頭腦,真正的操盤手卻隱藏在幕布背後,他們是真正的既得利益獲得者,他們之中有幾位是1980年後出生的人?他們是否應該負有更多的社會責任呢?而且,也許這是一場商業狂潮對價值判斷的衝擊,而不是兩代人、三代人之間的角力,我們能否站在商業與價值這個層面去分析去探討呢?能否不用粗暴的代際劃分來刻意掘深“代溝”呢?許多有識之士列舉了一些所謂“80後”精英,他們很多人是網絡新秀、企業新星,借他們來闡明“‘80’後的積極走向”,但我個人認爲,他們具有的商業符號意義更大,同樣不足以說明我們羣體的共性。作爲一個20世紀80年代中期出生的人,我既看到了他們這樣的優秀分子,也看到了其他平凡的、默默的但滿懷熱情與美好的人。在新近閉幕的北京國際教育博覽會上,我和許多來自各地的學生一樣成爲外語志願者,我們樂意投入其中,貢獻一份力量。我們清楚自己的方向。據我所知,貧困山村、邊遠山區、農田廠礦,都顯現着1980年後出生人的身影。我們正在實踐着自己的人生價值。
或許我們可以給1980年後出生者歸納出一些共性,並從共性出發來探討不良現象的解決之道?比如:80年代,中國全面進入改革開放新時期,由封閉走向開放,80年代後的人一出生,就面對這廣闊世界的衝擊;物質生存條件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1980年後出生的人在小康社會中充分享受到物質條件的優越;中國經歷體制轉變,資源配置的引導性作用明顯,體制更加靈活也更加寬容,給了1980年後出生的人更大的活躍空間;獨生子女佔到城市子女的大部分,家庭給予了更多的物質資源和關照,也造成了溺愛和縱容,使得部分1980年後出生的人性格孤僻、不愛和羣、缺乏愛心;社會競爭越發顯著,學習、就業壓力凸顯,由於大部分1980年後出生的人尚處在成長期,自我實現的願望與成功可能之間的矛盾突出,個人意願與淘汰法則之間不相容,造成了部分人精神壓力過重,言行過激。
可以歸納的背景因素尚有很多,1980年後出生的人就是生活在這樣一個土壤中,生根、發芽、成長。改良作物應從改良土壤着手,同樣,對於1980年後出生的人,我們也應該從改變環境因素入手。我們正在長大,大到可以漸漸影響社會的價值走向,但我們不敢、不會也不可能成爲整整“一代人的悲劇”。請允許我們犯一些錯誤,容得我們暫時的無知,寬恕我們唐突的輕狂,更重要的是,幫助我們、協助我們、規範我們,“我們”中的大多數是願意傾聽願意行動的。我相信這纔是理性而建設性的解決之道。
當憧憬大過悲嘆,當誠懇大過激奮,當引導大過整飭,當澆灌大過打壓,所有的人會看到,我們都已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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