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9月2日清晨,西藏墨脫縣背崩鄉西讓村教學點代課教師桑傑頓珠徒步護送7名小學生到鄉小學報名,經過一處塌方頻發地段時,桑傑頓珠在指導學生安全通過後自己卻被泥石流掩埋。當桑傑頓珠被人們從泥石流中救出,他睜開鮮血模糊的雙眼問的第一句話、也是他生命中最後的一句話是:“孩子們都好吧?”一個年僅28歲的生命,被一堆無情的亂石結束。一個名字,卻像啓明星,在全國唯一不通公路的西藏“高原孤島”墨脫縣孩子們的心中冉冉升起。
從輟學青年到代課教師
桑傑頓珠出生在墨脫縣背崩鄉地東村一個普通的門巴族家庭。一家9口人中,桑傑頓珠是家中的長子。由於生活貧困,桑傑頓珠打小就學會了在山野中狩獵、在田地裏插秧,稚嫩的雙肩硬是扛起了家庭的重擔。村裏很多人都十分喜歡這個懂事的孩子。一位看着桑傑頓珠長大的老阿媽說:“這孩子啊,就是實在!”
墨脫縣位於西藏東南部的林芝地區,地處邊陲,全縣山勢險峻、河流湍急,是目前全國唯一不通公路的縣。墨脫縣的孩子上學讀書,比其他地區的孩子要付出更多的艱辛。從地東村到最近的米林縣派鎮物資轉運站小學要走3天的路,艱苦的求學環境使得很多與桑傑頓珠同齡的夥伴放棄了學業,憑着對知識的渴求,桑傑頓珠硬是堅持了下來,不僅如此,他還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林芝地區民族中學。
在讀完中學後,因爲家境困難實在無力供養他上學,桑傑頓珠不得不輟學回家參加勞動。但好學的他並未就此放棄學習。勞動之餘,桑傑頓珠時常溫習功課。靠着這股勤奮,他的知識在不斷增加,併成爲當地文化程度較高的人。
墨脫縣西讓村距背崩鄉人民政府駐地有一整天的路程,沿途不僅道路艱險,而且地質災害頻發。每到雨季,塌方、泥石流總是接連不斷,使當地的兒童無法正常上學讀書。2000年,墨脫縣教育局決定在西讓村設立教學點,一切教學設施準備就緒後,代課老師卻一直無法落實。每個月僅500元的工資,無法吸引教師到西讓村工作。“我願意去西讓村任教。”得知無人去西讓村教書的消息後,桑傑頓珠找到縣教育局負責人,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2000年9月,桑傑頓珠成了西讓村教學點的代課老師。從此,他開始了這樣的生活:清晨,挑水、餵豬、洗衣、做飯;8時多迎接學生進校,開始上課;中午,給孩子們做飯,批改作業,備課或砍柴;下午,繼續給孩子們上課;晚上,勞累了一天的他還要給村裏的羣衆進行掃盲教育。就這樣,整整6個年頭,桑傑頓珠的辛勤勞動終於結出了豐碩的果實:西讓村適齡兒童入學率達到100%,爲背崩鄉小學輸送合格三年級學生36名。同時,村民的掃盲教育也取得較大的成績。
老師+父親+保姆
西讓村教學點只有桑傑頓珠一名代課教師。他既要教3個年級的全部課程,又要給孩子們做飯,還時常入戶走訪,瞭解學生家庭情況。對於一些經濟困難不願送孩子讀書的家長,桑傑頓珠經常苦口婆心,極力勸說,直到家長同意送孩子上學。
2004年9月,已到上學年齡的紅吉,因家中經濟困難而沒有報名上學,桑傑頓珠得知後,多次到紅吉的家中,給家長做思想工作,讓他們明白只有送孩子讀書識字,才能讓孩子有一個美好的未來。經過反覆勸說,紅吉終於和其他孩子一樣走進了學校。對於像紅吉一樣家境困難的孩子,桑傑頓珠經常從自己不多的工資中擠出錢來,爲他們買生活、學習用品。在教孩子們學習書本知識的同時,桑傑頓珠更像一位長者或父親,善於言傳身教,讓學生明白做人的道理。他經常帶領學生到村中的孤寡老人家裏,打掃衛生、劈柴、提水,陪老人聊天解悶;在農忙時節,他也時常帶着孩子們幫助困難村民勞動,送飯送水……
桑傑頓珠還是保姆和炊事員。從2000年到2006年,在教學之餘,他堅持養豬、餵雞、種植蔬菜,使學生們能夠經常吃上新鮮蔬菜和肉類。
西讓村黨支部書記索朗旺堆說:“桑傑頓珠不僅是一名好老師,他對孩子們生活上無微不至的關心甚至超過了他們的父母。”
“孩子們需要我,村民需要我,我得到的已足夠了”
2006年,桑傑頓珠28歲,按說早到結婚成家的年齡了,可是本來有心的姑娘一聽說他在邊遠艱苦的西讓村工作就主動放棄了。
好心的西讓村村民經常爲此事勸他,桑傑頓珠卻不着急,他時常說:“這裏的孩子需要我,這裏的村民需要我,我得到的已足夠了。”考慮到桑傑頓珠長期在艱苦的教學點工作,墨脫縣教育局曾打算把他調回條件稍好的地東村教學點,桑傑頓珠卻不願意離開,他說:“等這批孩子都進了鄉小學後再說。”
就這樣日復一日,村民們依舊聽到教學點孩子們發出的朗朗讀書聲,也時常能看到桑傑頓珠護送學生走在山間小道上的身影。6年裏,桑傑頓珠把全部的心血都傾注到西讓村的孩子身上,卻很少有時間去照顧年邁的母親,去關心年幼的弟弟、妹妹。
一次,桑傑頓珠的母親病重,他好不容易抽空回到家裏看望,小妹妹看他空着手回來就問他:“你在學校不是養了雞嗎?怎麼不帶一隻回來給媽媽補身體?”望着身體極其虛弱的母親,桑傑頓珠心裏一陣酸楚,他愧疚地說:“馬上到‘六一’兒童節了,那幾只雞要留着給學校的小朋友吃,他們盼了很久了。”說完他又連忙解釋:“不過我一定想辦法讓媽喝上雞湯。”桑傑頓珠經常用自己微薄的收入幫助家境困難的學生,但他自己家裏也十分困難,一家老小開銷都指望着他。
背崩鄉的9月是多雨的月份。2006年9月1日,星期五,桑傑頓珠接到背崩鄉小學電話通知,要求各村教學點教師帶領學生到鄉小學報到。
9月2日清晨,他像往日一樣,早早爲學生做好路上所需的飯菜,然後他挨家挨戶地去通知7名學生到村口集合。9時左右,桑傑頓珠和7名學生及其家長離開村莊,踏上了前往鄉小學的道路。當他們一行走到距離西讓村六七百米的塌方頻發地段時,桑傑頓珠主動要求走在最後,他說:“你們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觀察是否安全。”當學生及其家長依次小心地通過了塌方危險區,桑傑頓珠才隨後小心地一步一步前行。當桑傑頓珠走到塌方頻發地段時,山體突然塌方,泥石流滾滾而下,瞬間桑傑頓珠被衝入路邊的河溝裏掩埋。
桑傑頓珠走了,走完了他28年短暫但卻充滿意義的人生!桑傑頓珠走了,但他卻活在了更多人的心中!西藏自治區黨委書記張慶黎說:“桑傑頓珠同志的事蹟平凡而偉大,十分感人,西藏的事業就是有這麼一批中堅在默默無聞地奉獻着、支撐着。”今年4月,桑傑頓珠被西藏自治區教育工作委員會、自治區教育廳追授爲“模範教師”稱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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