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一個個沮喪的杜克大學球迷像霜打的茄子,用無助的眼神看着旁邊的北卡大學教堂山分校的球迷們擊掌相慶,欣喜若狂。畢竟這可是號稱全美第一的大學德比。
很快心情平靜了下來,不過就是一場比賽嘛。而看球的往事卻點點滴滴涌上心頭。
剛來杜克讀書的第一年,對校園裏面一草一木都“關情”,更不用說一場籃球賽了。雖然對NBA比較精通,但是對大學籃球不甚瞭解。於是室友老韓(韓國人,暱稱老韓)就當仁不讓的成爲了我的老師。經常晚上回到家裏,鍋碗瓢盆正忙得丁當直轉的時候,老韓就笑眯眯的循着香味來到廚房,對我說:“興,今晚有杜克的球賽!”於是我立即取消當晚繼續回辦公室攻克量子力學的計劃,轉而與老韓同樂。
一看老韓弱不禁風的體格,就知道他是紙上談球的高手。第一次看球,老韓煞有介事的拿出一張紙,給我寫下老K教練(杜克男籃主教練,美國國家男籃主教練)、雷迪克、巴蒂爾(現在是火箭隊主力)等人的名字,言語之懇切就差點感動得我下定決定第二天一早起來高聲背誦他們的名字。老韓的確是個超級球迷,他對杜克大學籃球的歷史,技戰術打法等如數家珍。他一再語重心長的叮囑我:要融入美國文化,體育是極重要的談資。下次一起看球,我會不斷考你的。每當他這樣說的時候,他就會期待着我感激涕零。
由於我天生對籃球就很感興趣,加之被老韓一慫恿,就覺得如果不懂籃球,簡直就是枉來杜克一場了。於是乎,每天的學校校報拿到手,掃一眼頭版的照片之後,就徑直跳到體育版。苦心孤詣的結果是很快就對主力球員的名字爛熟於胸。再次與老韓看球時,老韓冷不丁的問我一個問題,當聽到我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答案正確時,老韓就會極有成就感的“嫣然”一笑,然後晃晃腦袋,一幅孺子可教的樣子。
老韓的讚許更加激發了我的虛榮心,於是乎在第一次杜克和北卡大學(UNC)比賽之前,我做足了功課,把UNC教練和他們球員的家底都摸了個遍,當晚在老韓房中看球,當鏡頭第一次掃過UNC教練席的時候,我不緊不慢的說了句:“那是主教練Roy Williams”。頓時我能感覺到老韓用驚訝無比的目光在從頭到腳地打量我。於是我又儘量接着用稀鬆平常的語氣接着說,以前的Dean Smith是UNC歷史上最傑出的教練,當時Roy Williams是他的助理。話音剛落,眼角的餘光就能清晰的看到老韓張着的無比巨大的嘴巴里整齊的牙齒。於是我童心未泯地偷偷地得意地笑。
第二次Duke和UNC比賽在杜克大學的主場,我在學校卡梅隆體育館門前ESPN豎起的大的電視屏幕前看球。記得看完比賽後ESPN把雷迪克拉過來作了一個專訪,我當時也像個追星族一樣圍在一旁,等待着準備在偶爾掃過的攝像機時鬼哭狼嚎一番。採訪結束時已經12點多了,我開着車回家。
那年的NCAA,杜克打進了四強。半決賽的晚上老韓剛好有事,我就一個人來到卡梅隆體育館,在一個巨大無比的電視屏幕前和無數近乎瘋狂的本科少男少女們一起振臂高呼,爲杜克癡,爲籃球狂。最後兩分鐘心碎的那一幕我一輩子也忘不了。等回到家中,老韓已經回來了,一個人悲傷地呆在那裏。我也悄無聲息地坐了下來。兩個人“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一晃就已經是2007年了。杜克還是那個藍色的杜克,老K教練還是亙古不變的冷酷石雕造型。流水的球員們走了又來,來了又走。
我呢,我還是我。從一個睜大了好奇的眼睛打量四周的大男孩變成了一個至少能在新生面前對杜克籃球侃侃而談,並不失時機會在結尾加上一句“新來的吧”的所謂“師兄”了。
我還依然是杜克球迷,仍然爲藍魔忘情吶喊,重要的比賽我一定要和...喔,身邊已經沒有老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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