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暑假,在這個城市裏,悶熱的天氣和焦躁不安的氣氛,催促着每個異鄉人回家避暑。我走在去買車票的路上,樹葉班駁的陰影下是我融化了一般的身影。空氣中瀰漫着一種灼燒的感覺,又彷彿攙雜着一種粘稠的液體,人深陷其中,面臨的是生理和心理的雙重考驗。對於慣於一個北方生活的人來說,這種溼漉漉的夏天不啻於一種考驗承受能力的酷刑。擡頭看下並不刺眼卻散發着熱量的太陽,我突然發現自己前所未有的憎恨這天氣。
路過着體育場,我不禁怔了一下,都已經忘記了是什麼時候,我也曾經熱愛過運動。這裏有我揮灑的汗水,還有我朦朦的回憶,甚至,有些我都已無法記起。
那年,我是大一,初來乍到,還沉醉在大學生活的美好憧憬中。那時的我參加了很多社團,也有很多課餘愛好,對那時的我來說,大學是個放飛理想的地方。我愛着這種無拘無束的日子。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她。
我愛打羽毛球,至少還有一手拿的出手的球技,我喜歡那種在球場上揮舞球拍的感覺,它會讓我感覺自己是這一刻的主宰。當我在揮着羽毛球拍的時候,她在打網球。球場之間離的很近,我喜歡看她那青春運動的身影,久而久之,我想這就是喜歡吧。
她留着短髮,清新而又陽光,笑的很溫馨。
在學校舉辦的一個活動上,很意外也很欣喜的發現了她。當我幾乎結巴的着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她笑了,很溫馨很陽光的笑。
“我記得你,你的羽毛球打的很不錯。”我也笑了,笑的很開心。
那年她已大三,而且準備考研,學業繁重,而網球則是她調整狀態的一種運動而已。她愛運動,但她分得清主次,“下學期應該沒什麼時間去打球了。”說這話時,有一絲的惋惜。她要考的是人大的法學,連我都知道,那將會是一個挑戰般的難度。
“又有什麼事不用努力就能成功呢,而只要努力了,又有什麼事情不會成功呢。”她說的很自信,我也知道,她的成績在系裏一直都是前幾名。
“說不準幾年後你也會考上人大法學呢。”她開玩笑的說。我有些沉默,對於一個把學習放在末位的人來說,考上人大的法學,也許是一個終生無法企及的夢想。
以後,她漸漸不在出現在球場上。再以後,我也逐漸適應了大學生活的隨遇而安,竟也漸漸遠離了球場。我們之間就再也沒有共同的交集了。
“她走都已經1年多了吧”,我長出一口氣,踢飛了一粒無辜的石子。那年慶祝她的成功,整場下來我竟然沒說幾句話,不是我的靦腆,也不是沒有機會,而是……實在不願意承認,我竟然沒有勇氣去跨過考研這個檻。
離校的那天,我去送她,她看着我,目光清澈見底,而我的眼神,有些躲閃。
再踢飛一粒石子,彷彿能踢飛心中的煩惱一般。
走到一個十字路口處,我停下了,因爲我看到一張考研暑期輔導的海報,而報名和輔導地點,就在我們學校最大的會堂,它,在我的右手邊。我的左手邊,是火車票售票處。
往左,等待我的是一個安逸和清爽的暑假,和家裏的朋友,兄弟,親人歡聚和享受的日子。
往右,是忍受,是折磨,是酷暑,是付出艱辛努力後無法確定結果的旅程,一個沙漠旅者在耗盡最後一絲力量發現自己的目標不過是海市蜃樓的絕望,在這個方向,一切都無法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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