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山』中的學生
今年『兩會』期間，江蘇省下發《關於切實加強青少年體育增強青少年體質的意見》，要求應切實減輕中小學生過重的課業負擔，保障學生休息睡眠和體育鍛煉時間。此項新規被人們解讀為又一個『減負令』。雖然我對每一道『減負令』(不管來自哪一級)都抱有熱情和厚望，但理智告訴我，學生的課業負擔能不再增加就阿彌陀佛了。
說實話，即使沒有一道道早已兒戲化了的所謂『減負令』，我們也不缺少促進學生全面發展、保護學生身心健康的教育法規。然而，有法律(條文)並不一定就有法治(行動)，有法不依等於無法。
筆者一直認為，教育上違法現象如此普遍、嚴重，完全是人為故意的，因為教育跟其他行業不同，它是暴露在陽光下的，換言之，它的違法違規基本上都是公開的、赤裸裸的。比如，學校肆意延長學生在校時間、節假日補課等『非法』行為，在一些地區都是堂而皇之且大行其道的。必須看到，當前中國教育最大也最不能容忍的問題便是對教育法規的公然踐踏。
說到學生不堪承受的課業負擔，有人總是拿高考來當擋箭牌。高考競爭激烈，這確是實情。但高考競爭再激烈也不能、不應成為教育上違法胡來——比如『死揪』(蘇北方言)學生的理由。有人常拿鄰國日本、韓國高考競爭也很激烈來說事，來為自己的不作為辯解。不錯，日韓兩國『高考』競爭是很激烈，其國人對『高考』的關注度也確實很高，但真正熟悉這兩國教育的人都知道，人家的教育是規范的，至少他們不會也不敢像我們這樣為了『實績』、『政績』而不人道地『死揪』學生——有關保護學生權益的法律在這兩個國家可不是一紙空文。高考競爭激烈是一回事，教育規不規范、守不守法是另一回事。
跟日韓兩國相比，我們的教育管理機構絕對是龐大的。舉例來說，有些地區的鄉鎮，中小學撤並得只剩兩三所了，但依然保留一個像模像樣的、五六個人的鄉鎮『教育辦公室』。可是，那麼多的負責教育管理、監督的政府官員，那麼多的虛虛實實、官方半官方的教育學會、協會、理事會，那麼多的教育媒體及新聞人，就是減不了學生過重的課業負擔，而只能眼睜睜看著學生兩頭不見太陽地奔走在上學、放學的路上，眼睜睜看著學生一個月只放一天假——這不是執政能力差、不是無能又是什麼？
如果不是無能，那便是無德。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職業操守和職業道德，這是一個常識。只是『德』於教育顯得更為重要，教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師德的有無直接決定著教育的成敗。我們應該達成這樣的共識：不管出於什麼樣冠冕堂皇的理由，也不管迫於怎麼樣的壓力，無視學生的身心健康，把學生當應試機器，其做法都是不道德的，是與高尚的師德背道而馳的。
需特別說明的是，這裡所說的『師德』絕不只是針對教師而言的。所有跟教育有關的人都應遵守『師德』——那些一味給學校、給教師施加巨大壓力的人，以及那些對極端的應試教育保持沈默甚至唱贊歌的人，都是無『德』之人。要知道，在這些無『德』之人所構成的教育環境裡，教師是難保其師德的。過去有這樣一句話，說『女子無纔便是德』，在某些教育環境裡，這句名言被倒過來了：『無德便是纔(財)』。不過主語由『女子』換成了某些教師——只要狠得了心下得了手『死揪』，只要抹得開臉開得了口做家教，就可得到榮譽和財富。
這樣的教育現狀不改，我怎麼能指望學生減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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