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喪家犬”、“李白是大唐第一古惑仔”、“諸葛亮是中國最虛僞的男人”、“司馬相如劫財又劫色”……近段時間,“顛覆”似乎成了文化圈最熱門的詞彙。日前,北京語言大學教授周思源,在一場“周思源《新解水滸傳》專場報告會”上表示,據他研究,《水滸傳》的108位梁山好漢裏,至少有43位不是好漢。結論一出,再度引發爭議。
新解不斷好漢“變臉”
周思源在報告會上稱,把梁山好漢看作劫富濟貧、替天行道之英雄的傳統看法是錯誤的,因爲就連梁山泊內部都分配不均。梁山108將中,至少有43人不是好漢,只不過犯了事,被迫入夥,不能算是農民起義。梁山好漢劫富卻不濟貧,長期以來的“好漢”之說,是人們對《水滸傳》的誤讀。
梁山非好漢,並非近來學術界唯一的驚人之語。在北大古代文學博士檀作文的新書《大唐第一古惑仔李白實錄》中,“詩仙”李白被解讀成了吃軟飯、打羣架、混黑道的“古惑仔”。而一本名爲《中國最虛僞的男人:梅朝榮品諸葛亮》的書則稱,劉備三顧茅廬是假、《出師表》暴露了諸葛亮的政治野心,最終得出結論:諸葛亮是“中國最虛僞的男人”。而諸如孔子是喪家之犬,司馬相如是有預謀地劫財劫色等學術界“新解”,近期連番拋出,令人眼花繚亂。
一分材料說十分話
“顛覆”論大行其道,爭議聲不絕於耳。有人擔憂,下一位被潑髒水的聖賢會是誰?還有人戲言,今年是中國古人的厄運年。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教授楊揚認爲,“顛覆”論的盛行,正是市場化進程下,娛樂精神侵入學術領域的表現。“學術”成了市場的一個賣點。在以輕鬆爲特質的娛樂精神下,寫書者“身心放鬆”,大膽妄言,縱然論題是古代的,人物是古代的,但基本精神卻完全是現代化、娛樂化了。
楊揚表示,學術研究,講究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有一分材料,說一分話。而現時一些所謂的“顛覆”論,往往是一分材料,說出了十分的話。
娛樂精神造新文化
然而,爲何顛覆式的解讀屢見不鮮?有人以爲存在着現實的基礎。諸多新論,可能傷害了正統學者的感情,但這種解讀嘗試對歷史進行多角度的認識,還是有其可取之處的;即便由於歷史的侷限,一時沒能得出科學的結論,也不能就此以爲古人遭遇了所謂“厄運”。更有人指出,古典文化的復興,註定不是原汁原味地還原歷史,而要體現對古人古籍的新認識。只有當代人有可能站在更客觀的角度,對古典進行再認識,甚至產生顛覆性的新認識。這體現了時代的進步,需要以百家爭鳴的胸襟予以接納。
楊揚認爲,市場化作用下產生的這類新世紀文化現象值得分析和研究。傳媒和市場對於學術研究的影響不可忽視,當市場“大舉來犯”時,所有的文化都無可避免地捲入其中。當娛樂以學術之名,在學術的框架空間中被釋放到最大之時,實際上也塑造了一種新的流行文化。爭論和批評、鍼砭有必要,嚴肅的分析、研究同樣不可缺少。
短評
是誰做了“揚聲器”?
至聖先師降格成爲“喪家犬”,謫世詩仙一變而爲“古惑仔”,千古一相被髮掘出僞善,梁山好漢被定位爲流氓,學術界的種種“顛覆”和“新解”,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究竟是誰拋出了這塊石頭?又究竟是誰在這場“過度解釋”的狂歡中做了“揚聲器”?在當今“消費經典”的年代,製造噱頭似乎正成爲解讀經典的一大標準;而古代名人則成了這種消費文化中的一座“富礦”。學人、書商、媒體、讀者,一擁而上,豈非正看中了古人無還手之力、反擊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