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日,新修訂義務教育法開始正式實施。免教材費、學雜費、補助寄宿生活費……新義務教育法把義務教育全面納入財政保障范圍,更加注重平衡教育資源的配置,明確政府對實施義務教育擔負首要責任,一系列舉措讓一直企盼『教育平等』的人們看到了曙光。然而,開學第一周,記者走訪後發現,被廣大學生家長既愛又恨的『擇校費』仍在盛行。
重點校、城市校、農村校
小學也分『等級』
『現在城裡孩子挑重點校進,農村的孩子往城市校鑽,只有外地來京務工人員纔把孩子放在我們這裡。』北京京郊一家『農村校』的李老師無奈地告訴記者。雖然按照國家規定的就近入學原則,每年附近居民中應該進入該校就學的適齡兒童應該在50名左右,但連續幾年招到的北京籍學生都不超過兩名,去年和今年纔招到1人。其餘的孩子基本上都被家長送進了『城市校』就學。
『今年的擇校費早就交過了,我可以肯定大多數好一點的小學都收了。』李老師告訴記者。『要是根據所在學區就近入學,特別是進一些不太被認可的學校,比如農村校,就不存在擇校費的問題,但誰願意讓孩子上個不好的學校?』為了不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大多數家長紛紛重金擇校。連李老師自己的孩子也是花了一萬多元錢的『擇校生』。『我當然想把孩子留在自己眼皮底下照看著,更何況一萬多元錢對我們這樣的工薪家庭來說也不是小數,但學校之間確實有差距,因此附近居民幾乎都把孩子送進城去了。』李老師坦言,自己也是農民出身,對來京務工的農民工並不歧視,但不容否認在一些生活習慣上,城市校的孩子有更好的成長環境。『人往高處走嘛。』
義務教育的宗旨是為了讓所有孩子都能平等地接受教育。然而,愈演愈烈的『擇校風』卻人為地把孩子分成三六九等。在采訪中,不少孩子驕傲地告訴記者他是XXX小學的,優越感溢於言表,就好像原來的『高乾』具有某種特殊意義一樣。一個不惜重金把自己孩子送入一家著名小學的『大款』家長更是直言不諱地說:『在中國,「同學」就是一種資源,EMBA為什麼學費那麼貴?賣點就是人脈。給孩子找個好小學不僅讓孩子的起點更高,同時也給我和那些高層次家長一個接觸的機會,潛在的價值不是用金錢可以衡量的。』
換學校、換城市、換國家
『孟母』還能幾遷
采訪中,記者發現,『有錢的往重點學校送,錢少的往城市校送』,花錢『擇校』已成為學生家長的普遍選擇。少則1萬,多則十幾萬的擇校費,家長們咬著牙也要交。不僅交,而且還要找到交錢的『門路』。在北京南城某個著名的小學門外,一名送孩子上學的家長提起自己趕在截止期前交上了『捐資助學款』的事情仍如釋重負一般。他告訴記者,『門路』大小直接決定了交錢的多少,有位家長交了8萬元『贊助費』,結果上學後發現其他學生多數交個三五萬就夠了。找校長評理,校長撂下一句話『你不想交還來得及』,他一個字不敢多說就回來了。
除了學校,有的家長甚至開始挑城市,很多地區甚至為了孩子就學出現了『大移民』趨勢。為了孩子更好地適應環境,從農村搬到城裡,從小城市挪到大城市。『孟母為了給孩子找個好的學習環境還「三遷」呢,現代人搬個家還算個事?』一位家長的回答令人不得不感嘆『可憐天下父母心』。
出國留學也出現了低齡化的傾向。為了給孩子創造語言環境,『深謀遠慮』的家長乾脆帶著孩子到國外住幾年。而留學的年紀也從原來的大學畢業不斷前移到高中畢業、初中畢業以至學齡前。一位辭職陪孩子出國居住的母親甚至在孩子出生時就制定了一套『最優方案』:『學習語言的最佳時期是0到3歲,所以我准備帶著孩子去美國住到上小學,那邊的學前教育非常系統;國內基礎教育紮實,到時候回來上到高中;大學嘛……』當然,這樣『博采眾家之長』的『方案』需要巨額資金的支持。
挑學校、挑班級、挑老師
挑到何時是個頭
9月1日起實施的新義務教育法明確規定,不得將學校分為重點學校與非重點學校,學校內不得分設重點班與非重點班。其主旨在均衡配置教育資源,強化教育公平,但這並非一日之功。
為了能『就近入學』,一個班裡竟有15位學生家的門牌號碼是學校附近的一個廁所;名校校長開學前能收到重達1公斤要求入學的條子……最讓人痛心的是:這類聽起來讓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在人們眼中卻變得越來越正常。由於望子成龍心切,一些名牌學校逐漸成為一種可以牟利的『稀缺資源』。
『一方面是政府必須承擔公平教育的義務,一方面是部分高收入家庭對優質教育資源的旺盛需求。這是新法實施後必須面對的兩個現實問題。』北京理工大學教授楊東平認為,學生的家庭背景已經強烈地影響到了受教育的機會。當前家庭社會地位高、經濟背景好的學生,靠權力、金錢擇校的比例很高,示范學校中社會中上層人士的子女佔了相當比重。
不少專家表示,在一些發達國家,公辦學校都是平民學校,家長擇校的對象主要是民辦和私立學校,而我國的擇校卻倒過來了,家長選擇的大多是公辦學校。其根子在公辦學校之間在經費、師資等資源配置上的不均衡。隨著新義務教育法的實施,經濟不發達的農村將實行『兩免一補』,但免費義務教育的『免費』,不應僅僅限於書本雜費,而是真正實現教育資源的平等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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