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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中山大學新設的博雅學院開始招生,計劃在8000多名新生中遴選出30位新生入讀。這批學生將不屬於任何院系、不分學科,在四年本科學習期間將廣泛深入地研修中西方文明傳統及其經典著作,必修古漢語、古希臘語、拉丁語等古典文明語言,兼修藝術理論及其技能,畢業後獲得哲學(博雅)學士學位。
『博雅』的拉丁文原意是『適合自由人』,在古希臘所謂的自由人指的是社會及政治上的精英。古希臘倡導博雅教育(Liberal Educa- tion),旨在培養具有廣博知識和優雅氣質的人,跟中國傳統中『君子』或『士』的精神氣質的期許不謀而合。而根據哈佛大學杜維明教授的看法,北美的Liberal Arts Education,在中國大陸普遍稱為素質教育,臺灣稱通識教育,而香港使用『博雅』一詞,估計是『Liberal』的廣東話音譯跟意譯相結合的產物。
現時代重提博雅教育(或稱通識教育),反映的是有識之士對當下高等教育產業流水線上輸出的『沒有靈魂的專門家』的懮慮,強調象牙塔裡走出的至少得是一個個『有文化的人』。這種方向,正在許多綜合性大學進行試驗和推廣。然而,中大欲從8000名新生中選出30名學生培養『博雅學士』的做法還是值得商榷的。
通識教育也好,素質教育也好,面對的教育對象應是廣泛的,而絕非少數精英。給工程師注入更多的人文精神,讓文科生更多些邏輯理性,不僅體現了對博雅教育目的的一般性理解,而且也是中國高等教育回歸『教育應著力於推動人的全面發展』這一本質的重要拐點。而博雅學士和選修課模式的通識教育計劃在本質上並無二致。
從『博雅學士』的個人前途來看,一個普遍的擔懮是:無專業如何找工作?其實,對於這個擔懮,估計中大已胸有成竹,在其招生說明中,『博雅學院優秀本科畢業生將有機會被推薦直接入讀本學院碩士班繼續深造』的文字,已經給出了答案。讀研,繼而努力成為終極產品———『大學問家』。博雅學士們,是暫時不需要工作的。這很實際,有確定專業的本科生找工作不也很難嗎?讀研熱反映出的殘酷現實,博雅學生當然也不能豁免。另外,博雅學生的小語種外語優勢,或許更『專業』,這能使他們畢業後的去向選擇更寬些。這裡就開始有些幽默了———用培養通纔的方法培養『更勝一籌』的專纔!唯一的結論是,這是用博雅教育的形式來否定其作為大學本科教育中一種通識教育的本質屬性。
博雅教育,在古希臘時代,自然是精英教育,是少數人的教育。而現代高等教育,早已成為大眾化教育,無論從受教育者的權利和社會需求角度來說,都是一個發展方向。但『博雅學士』的嘗試,是把這種現代教育所追求的通纔教育理念簡單描述成對少數『大學問家』的追求上了,這恰恰是對博雅通識教育的背離。中山大學的博雅學院與中國人民大學的國學院一樣,培養的是更專的『專纔』,至少,與普遍的人文精神追求和通纔培養的迫切願望,沒什麼直接聯系。李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