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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林兩歲了,開始學習使用否定詞。起源是7月某個陽光燦爛夏風猛烈的下午,他突然在『喝水』這個詞前加上『不』,更發現了因為『不』帶來的極大的驚喜:寶寶會說『不』了。
由此也有了這個8月的出游。
帶著這位方始學會否定一切的寶寶,我們驅車走遍大江南北——其實是有些誇張了,只是帶著他走了一些我們曾經生活的地方。途中,遠在亞利桑那的好朋友寄來剛出生的ALEX的照片,得意洋洋地在郵件標簽上寫道:你們猜我現在快樂嗎?信件結尾處,更是眉飛色舞地詢問道:格林是否已經兩歲啦,啊!Trouble Two(2歲孩子的反叛期)的年紀啊。
西方的兒童心理學家將兩歲定義為孩子成長過程中第一個逆反期,並以此命名Trouble Two。曾經對此理論不屑一顧的我,今天卻完全在『不吃飯』、『不睡覺』、『不刷牙』、『不尿尿』的『不』字政策下完全敗下陣來。而唯一可以將小惡魔瞬間轉化為小天使的,是每日午間12時和晚9時整點播出的《花園寶寶》。
BBC制作的這部學齡前幼兒的人偶動畫,在《天線寶寶》之後全球大熱,登陸國內熒屏也不過數月。片中那些只會說自己名字的『花園寶寶』,已然吸引了無數中國寶寶的狂熱追捧。那日在某個江南小鎮的超市中,突然格林一聲狂叫,狂奔而去十丈外的玩具小鋪:寶寶。不過兩分鍾,小小的人頭攢動,大都是兩歲左右的孩子,稚手稚腳,指點江山。
《天線寶寶》因為有無事之學者將其曲解為帶有濃烈的同性隱喻,更在西方亞文化群中大受邊緣族群的熱愛,BBC不得不在其最熱播的高峰將其停止,很是遺憾。而《花園寶寶》則努力避免這些成人追隨者的關注,將其主人公們約束在呀呀學語前階段,尚未正式迎接『Trouble Two』的來臨。該片也是由兒童心理學家和行為學家大力參與,纔能簡單卻純粹地回歸『兩歲』的年紀。
『兩歲』,仍然是小不叮當的年紀,已經有心理學者頻繁關注,制訂措施以及心理娛樂節目,以供全球的孩子成長心靈。之後是幼兒園的游戲分享,《麥兜》、《建築師巴布》和《托馬斯小火車》就來啦;小學中學之後青春期洶湧而來,《成長的煩惱》、《歌舞青春》、《漢娜蒙塔娜》跨越時光繽紛演出;18歲後的江湖呼之欲出,大學後的同儕壓力,就交給《老友記六人行》來紓解,再來是職場上猶如《金枝欲孽》、《丑女無敵》一般上演的競爭鬧劇,此起彼伏,明媚動人的青春就在心理學家們的年紀斷代法中被一一定義。
成長的煩惱,是每個年紀的人必須面對的。
在江南綿綿陰雨的夜晚偶然翻起《成長的煩惱》和《老友記》的老光碟放映,在《老友記》結束季的某段,錢德和莫尼卡決定購買新宅,准備擔任父親母親的角色,為即將來到的孩子打點將來。
錢德說道:我們——終於長大了。這已經是他們在紐約中央公園旁的咖啡屋轉轉停停十年之後了。這10年,也是少年漸向青年,青年逐漸中年的10年。
終於長大——需要多少個類似於『Trouble Two』的階段來做鋪墊?
去年在好萊塢頻頻引起熱議的《漢娜蒙塔娜》主演接受雜志《名利場》的邀請,由著名時尚攝影師安妮來博維茨操刀,拍攝其『終於長大』的主題照片。
《漢娜蒙塔娜》在全球無數國家和地區都引發了青春期孩子的追隨,隨片歌曲每每都是全美銷售冠軍。故事中那位全球知名的少年歌手為了維持她單純的學校生活,以真名和真實容貌在學校中生活,而在課餘卻以漢娜之名,揚名國際歌壇。情節雖然簡單,但也巧妙地迎合了孩子們的成名想象和雙重身份式的現代間諜幻想。
雜志刊印之後大賣,而這位在電視屏幕上永遠青春靚麗,耀眼閃亮的小明星在這本成人時尚雜志上,容顏慘淡、表情呆滯、半裸後背,那是酒後狂歡,從小甜甜布蘭妮的噩夢中尚未醒來的成年禮,是從青春的秘密花園走出世俗之後,無奈與人生失控的瞬間。
照片自然引發了諸多非議,這也是一種所謂的『終於長大』嗎?或許是的。突然想起在某一食品廣告中,看到《成長的煩惱》中的本小弟中年發福的模樣,當年的小小童星,今日卻成了眼神空洞的超級巨無霸,實在令人感慨。
每年都有這些成長的故事以為借鑒,而平凡的我們,因為遠在聚光燈的照射之外,只能平淡從容地觀看和體會。
熒屏上繁花退卻,星光閃爍,《花園寶寶》出現又消失,他們也到了『Trouble Two』年紀。
旅程結束時,格林的『不字政策』有了新發展,他可以給出理由,比如,『不吃──苦』、『不睡覺──花園寶寶』、『爸爸不寫字──陪格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