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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並不懷疑北大試行『中學校長實名推薦制』的良好初衷,但是堅定地認為,這一嘗試出臺的時機,實在太不合適。因為它違背『要把均衡教育資源、促進教育公平作為教育改革的重中之重』的原則,有可能產生進一步加劇不公平的負面作用。
教育問題,已經與醫療、住房一樣,多年蟬聯民生難題的前『三甲』。單就教育而言,細分起來盡管問題很多,但無可否認,其中最為突出,也是令民眾最為不滿的,是『上學難、上學貴』。而造成難與貴的最根本原因,就是教育資源分配的嚴重不公!『一考定終身』固然弊病多多,限制(並非斷絕)了少數具有特殊稟賦優秀學生脫穎而出的機會,但在權錢無孔不入的大社會環境下,通過統一高考進行選拔,依然是『嚴重不公平現實』中相對公平的手段。雖然這是一種極其無奈的選擇。
教育資源分配失衡的局面,並非始於今日,有其深遠的歷史原因,但發展到現今的嚴重程度,卻是與近年來某些政策失誤密切相關的。是一些不適當的舉措,把教育資源分配推上了惡性循環的軌道,不斷拉大實際的資源佔有差距。在城市,讓人感覺最突出的就是擇校風行以及長期的禁而不止。能夠進入學生和家長選擇范圍的學校,一般都是各級的重點學校,它們具有在教育資源分配方面『吃偏食』的『先天優勢』。這一優勢,是它們受到學生和家長追逐的『資本』,『自願奉獻』的『擇校費』則是『資本』產生的實際收益;而這塊額外的社會資源又進一步增強了它們改善教學條件和提高教師待遇的實力,使原有的『資本』不斷增值。一些地方對『擇風』的明禁暗不絕,更是起到風借火勢火助風威的惡劣作用,把擇校的價碼推得越來越高。區區北京海淀一所小學幾年間就能營造起上億元的『小金庫』,其它中學名校如何,可想而知。事實說明,是特定的社會條件,使原本的不公平成為怪異的『吸金劑』,形成『吸金』的『馬太效應』,導致教育失衡狀況日益加劇。擇校只承認權與錢,與此無緣的孩子,只能接受這種起點上的不公平。而擇校,絕大多數發生在城市、城鎮,對於分散在廣大農村的孩子來說,他們更是連『擇』的機會與資格也沒有的。
面對擇校難題,新任教育部長袁貴仁說得倒是很到位:解決擇校問題,先要促進學校均衡發展。為此,他開出了具體的『藥方』:加強薄弱學校改造,努力提高薄弱學校辦學水平;通過聯合辦學、對口支援、手拉手結對子,擴大優質教育資源的輻射范圍;將優質高中招生指標合理分配到區域內初中學校。
看得出,袁貴仁部長是要『釜底抽薪』,從資源分配這個『根子』上來促進均衡發展、消除擇校動力的,但是筆者以為,在現實條件下實行『中學校長實名推薦制』,恰恰是與促進均衡發展的目標背道而馳的!
獲得『實推權』的39所學校,實際是獲得了一筆新的無形資產,也就是說它們本來已經擁有的雄厚『資本』中又增添了新的內涵。而這一份新資源,毫無疑問會發揮更加強大的『吸金』效能,為學校吸引來更多的優秀師資、優秀生源和豐厚利益,從而進一步擴大學校之間、地域之間、城鄉之間原本就存在的差距。擇校問題將由此變得更加沈重,因為在選擇老師的意義上,又增加了一重新的意義:選擇校長。
『實推』會否誘發更嚴重的權力尋租、腐敗?也很令人擔懮,但筆者認為,相比之下,『實推』對校正教育失衡可能產生的負面作用,應該更受重視。
作者:吳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