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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順遂,因為我的努力,也因為強大的基因遺傳支持。
父親總讓我覺得遙不可及,即便我現在已經長成,他仍使我仰望。他就如崖壁上的大樹,借著山的巍峨、山的俊朗,令我望其項背有些嘆氣唏噓,又不斷吸引著我注視的目光,讓我追隨而上。嚴父之名,他當之無愧。然而成長路上,慈母角色的缺失總讓我心裡有一種隱痛。
小時候的記憶總是模糊而帶著光暈的。母親就如從夢境中走來,帶著慈祥的目光,欣然甜美的微笑撫養了我六載,然後撒手而去。能聽到朋友們口中母親的無限嘮叨成為我兒時最大的夢想。我能深切感受嘮叨背後的溫暖和關懷。於是我想,朋友們感受不到,我就幫朋友們去感受。這種感覺就像是另類的『此消彼長』,母親的關愛強烈了,那麼子女們的感受力因為愛的強烈來勢而麻木;而缺失了母愛的孩子,例如我,因為欠缺而敏感。
我總是背著父親用我的方式與母親交流。我不想通過夢境,那是一種懦弱的方式,我想意識清醒的與母親交流。於是,在我房間衣櫥裡的角落,出現了一個大大的盒子,從六歲到雙十年華,它從來都在那兒佇立著。盒子裡有厚厚的便簽條,那是我的記憶與母親存在過的痕跡。那裡面有我的歡樂與哀傷,也有我的憤怒與無奈。
母親和父親就像讓我膜拜的兩個大神。不同之處在於,父親是可及的,而母親卻離得太遠太遠了。於是從小時候就有了個習慣,讓父親滿足我的要求,而對母親許下我的願望。小時候的願望帶著幻想,我總是在腦中編撰著自己的童話,然後對著母親許願。然而隨著成長,童話漸漸成為了現實的願望,一方純淨中沾染了俗世塵埃,而我從未察覺,直到父親辦好了移民,要帶著我遠走他國。
那天,我收拾著行李。就要離開見證我和母親六年生活的大房子,這能切實讓我感受到母親氣息的地方,我抱出了衣櫥裡的大盒子,開始了我的告別儀式。從來都是放入,而這次是我第一次取出便簽,第一次一張一張的細數我曾經的願望,我將便簽條按時間一張一張的整理疊放。然而隨著寫下願望時間的推後,我驚愕地發現,隨著時間的流逝、自己的成長,那猶如情感橋梁的便簽,本該記錄幻想、撒嬌話語的連接著我與母親情感的紐帶,漸漸變成了如同求佛許願般帶著物質訴求的載體,勢利而疏遠。頓時,我感到哦一陣心驚,有一種寒冷在我身體中蔓延。
便簽靜靜躺在床邊的櫃子上,而我不食不眠倒在床上兩天兩夜,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眼眶乾了又濕。第三天清晨,父親即將從國外歸來,我早早起床,洗了臉,換了衣服。看著父親慢慢咀嚼著我做的早餐,我平靜地吐露,我想留在國內考研。這一次,我沒有再在便簽上留下只言期望母親讓我如願的話語,我只寫下了『我很好』三個字。這一次,我想通過對自己的考驗,證明我與母親關系的單純。我只是想證明,之前那些物質的許願只是我一時思緒不明,並不是我真的想要索取。雖然,在別人眼中,可能那些都只是一種形式,無關痛癢,但在我心裡卻確實形成了創傷。我不希望將母親對我的愛變成一種勢力的滿足我願望的工具,哪怕虛構的也不行。我想通過我的行動,取得天堂裡母親的原諒。
父親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我做出如此倉促的決定,但他說尊重我的意思,只是說隨時等著我去和他相聚。於是我留在國內備考。盒子又放回了衣櫥的角落,繼續著它的使命。而我,每天都努力復習,心思純一。考研臨近,我知道我能夠得到我想要的。因為這一次,我拼盡全力,因為這一次我知道,證明自己是對母親的愛的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