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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我還在教室見過抱著孩子、推著嬰兒車、拎著尿不濕上課的「大齡」研究生呢,當時就覺得搞笑,不過想想,他們也蠻辛酸的。』中國科技大學研一的燕青在QQ上告訴筆者。
現如今,象牙塔裡出現了越來越多的『60後』、『70後』研究生,他們的生活也因為這個特殊身份而充滿了不一般的『味道』。
太多的付出讓我患得患失
現在就讀於中國科技大學管理學院的陳強,曾經是南京一所重點高校的風雲人物,畢業後因任學生會主席期間的優秀表現,幸運地留在了校團委。可是工作兩年多以後,『為了追求想要的生活』,陳強和他也已工作的女友共同選擇了考研。
因為是邊工作邊復習,第一年,他和女友都黯然收場。第二年,不服輸的陳強辭掉了諸多同齡人艷羡的工作,再次全身心投入考研大潮,而女友則選擇了考公務員。這一年,陳強再次落榜,而女友則千辛萬苦擠進了公務員的行列。第三年,陳強忍辱負重再次踏上征程,終於順利走進了中國科技大學的校門。
進入了夢寐以求的學府,陳強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開心。他形容自己,就像登上了山頂,又突然懷疑起了爬山的意義。他幾乎放棄了一切,用青春裡最好的3年,搏來了一次不可預知的轉變。
這讓陳強開始變得十分敏感,稍有不順就會焦灼不堪。
現在,研二的他正面臨著相當尷尬的境地:公務員女友又讀了MBA,工資也早已經達到了『小康水平』,並開始為將來的小家購物、攢錢,可是自己不僅不能為兩個人的小世界出力,卻還在『啃老』。一邊是未來岳父的處處刁難,另一邊是老板導師的頻頻施壓。這事兒成了陳強心頭最重的石頭,也是每次和小自己一截的兄弟們喝酒之後必傾訴的話題。
已經過了而立之年,陳強卻常想,這些年的努力和付出,真的值得嗎?
就在陳強仍在得失之間徘徊的時候,南京工業大學的張健卻在面臨著一個更加現實的窘境。
大學畢業後,張健曾在一家私企上班,可是在這個小企業裡張健看不到事業上的出路和希望,為了能有更好的平臺,工作5年後,在老婆的支持下他選擇了考研。如今剛上研三,老婆卻有了小寶寶。
開心之餘,張健卻更多的是身為家庭頂梁柱卻無能為力的悲哀。家裡經濟條件本來還夠應付,可有了寶寶就捉襟見肘了,張健想提前畢業掙點『奶粉錢』,無奈導師老板管得緊,實驗項目一大堆,而且尚未有提前畢業的先例。馬上要找工作了,張健卻常在心裡權衡:畢業之後找的工作,真的能比讀研前的好嗎?
年齡始終是無法忽視的坎兒
如果說陳強和張健是在為未來擔懮,那麼秦雪已在為眼前的生活懮心忡忡。
秦雪是中國傳媒大學的研一學生,可是在剛開學的日子裡,『70後』的她卻頻遭尷尬,有好幾次進宿捨,都被樓媽以『家長不能進』為由攔在門口。
秦雪的研究生生活比一般人要艱難許多,一方面是由於自己的精力體力顧及不上,而更讓她掛心的是身後為了讓她繼續深造而付出太多的家庭。可是,盡管她十分努力,年齡始終是一個無法忽視的坎兒。
她曾聽很多學傳媒的師兄師姐說,在報社或者電視臺實習比在校期間還辛苦。年齡大了,面子上就抹不開,有的指導老師比他們年齡要小個十幾歲,被高齡實習生叫了『老師』,記者都不好意思。而且跟一群年輕人一起實習,體力、思維、靈敏度等等全都跟不上了,『那種實習,更像是一種煎熬。可是想想家庭的壓力、自己為了讀研付出過的努力又無法放棄了,真的覺得很累。』
另一方面,秦雪覺得最有壓力的,是『70後』的她好像不屬於任何一個自發形成的小團體。『看著學校那些漂漂亮亮無懮無慮的女孩子,覺得她們真幸福。可是不知道算不算代溝,反正她們的話題我不關注,我的故事她們也沒興趣,或者說,是她們無法理解。』
想到自己的讀研生活,秦雪的擔心總是比快樂多。背負這樣的壓力,事實上,這場求學之路就注定辛苦。她現在能做的,就是一邊努力學習贏得更好的未來,一邊像很多『80後』一樣,不斷尋找兼職的機會,分擔家裡經濟上的負擔。『我不能辜負家裡,更不能辜負自己。』秦雪對筆者說。
相較於女生,男生似乎更容易打成一片。因此,對於張健來說,重回象牙塔和宿捨裡一群年輕人在一起算是比較快樂的。實驗之餘,張健也會參與一些團體活動,K歌、打牌、聚餐……和這些年輕人一起,張健時時會感到自己像是年輕了10歲,青春陽光、活力四射。
但是,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永遠不能像這些年輕人一樣自由和放松了。單從體力上講,他顯然不能熬夜了,宿捨裡集體玩通宵游戲,他從不參與。因為人家熬夜,一天就恢復了,他卻一個星期都沒精神。而更重要的是,張健不願浪費時間,青春易逝,不能對不起默默支橕自己的家庭。
『60後』辣媽為何不覺苦 心態擺正就會輕松很多
『讀研時的狀態其實和讀研的目的息息相關,而最重要就是自己的心理狀態。』中國礦業大學的李倩說。這位『60後』的超級『辣媽』闊別學校20年,終於再次走回象牙塔,讀研的日子,她每一天都很珍惜。
李倩原來是一名中學英語教師,在女兒步入高二時,她突然覺得生活特沒意思,於是決定辭職考研,開始和女兒一同奮斗的日子。她選擇了難度不是很大的專業,選擇了不是很遠的城市,也是為了能夠照顧正在高三戰場上拼搏的女兒。如今女兒剛剛考取了名牌大學,而她也終於圓了自己的夢。
捨友小王提起這位『媽媽級』同學,第一個感覺就是『潮』。『哇,剛開學那行李啊,光衣服就好幾大箱,上下午都不會穿同一件。而且,還確實都挺好看的,很fashion(時尚)。』
女兒成績很好,李倩並不用十分費神,文法學院的碩士生課程也並不很緊張,因此,學習之餘,李倩有不少時間像年輕的女孩兒一樣,逛街、上網、看書、上課,並能夠繼續保持20年來一直堅持的長跑習慣。這份毅力也讓喜歡賴床和窩在宿捨上網看電影的捨友們十分佩服。
走在校園裡,李倩並不覺得自己『60後』的身份和這群『80後』甚至『90後』的年輕人有什麼不同。在宿捨裡,比自己的女兒大不了幾歲的捨友最多只能叫她個『姐姐』,同學喊她阿姨,她會翻臉的。說她老,她也會不高興。『她覺得學習也是一種樂趣,上課、寫論文比我們還認真。』捨友小王說,『她和我們都不一樣,她是一個又時尚、又認真、又樂觀、又有毅力的「超級辣媽」。』
李倩當然也會有來自生活各方面的壓力,而且也無法忽視知識結構等方面的不足為研究生生活帶來的不便,只是她更願意以一種滿足和學習的狀態去面對這些挑戰。『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是付出那麼多纔追求到的生活,更應該珍惜,何必用那麼多時間來計較得失?』
北京師范大學心理學博士段鑫星教授也認為,心態決定一切:『「因為喜歡,所以選擇」,選擇了讀研也就是選擇了一種生活方式,這也要調整好心態,以一種積極向上主動的心態過好研究生生活。同時,也要適當降低自己的心理預期,相信有一個好的心態也會帶來更多的機遇。』(文中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