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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能否實行教師年薪制,這個話題從上世紀90年代就開始談論了,但一直難以實現。最近公布的《上海市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公開征求意見稿)中明確提出,『支持大學進行教師年薪制改革探索』。為何要鼓勵大學探索年薪制?會遇到哪些阻力?如何克服?滬上教育專家對此發表見解。
21世紀教育發展研究院副院長熊丙奇教授指出,在年薪制下,大學可組織教授委員會,對每位教師的教學、科研、社會服務等情況進行考核,注重質量、淡化數量,從而確立其年薪額度。大學推行教師年薪制有兩大好處:
其一,教師薪酬將陽光透明,取消科研提成等有爭議的薪酬,使得不同學科教師之間的薪酬差距控制在合理范圍內。目前,不少大學教師的薪酬中,很大一部分來自科研提成。相對來說,來自政府部門的縱向課題經費管理嚴格,提成較低。而對於來自企業的橫向課題經費,高校大多采用比較寬松的管理方式,科研提成較高,有的甚至高達40%。因此,不同學科教師之間的薪酬相差幾倍,甚至十幾倍。如此,破壞了大學的『學術生態』,一些教師最關心的不是攻克某個科研難題,而是申請到多少課題,拉到多少經費。大學的學術味變淡,商業味變濃。而發達國家的高校大都實行年薪制,一所學校年薪最高與最低的教師之間,收入差距不超過2倍。其二,保障教師的教育和學術自主權,避免教師因量化的績效考核而急功近利。現在大學考核教師,制訂了課時數、論文數、專利數、科研課題數量等指標,據此發放津貼和獎金。過於量化的考核,使得不少教師變為『學術民工』,為了『掙工分』而多上課、多發論文,注重數量卻忽視了質量。如果實行年薪制,『多勞多得』將變為『優勞優酬』。這樣,大學可能湧現更多『數年磨一劍』的高水平科研成果。
部分校長坦言,推行年薪制有不小的阻力。一是辦學經費不足,導致年薪制難實行。目前,一些重點大學教授的全年收入僅為6萬元,若沒有校外兼職和科研提成,教授們難以過得體面。高校如不能通過年薪制給教師們『體面』的生活,那麼推行年薪制將底氣不足。二是受到既得利益者的阻礙。有高校曾經嘗試搞年薪制,但一些強勢學科的教授、科研經費多的教授們,紛紛找校領導『抗議』。因為搞了年薪制後,他們的科研提成將被取消,這是一筆很大的損失。校領導擔心,這可能影響大牌教授們爭取科研課題的積極性,甚至導致人纔流失。
教育專家建議,大學需要進一步拓寬辦學經費的來源,除了政府撥款、學費收入、科研經費之外,還可以吸納更多校友捐贈及其它社會資金。部分辦學經費相對充足的高校可以先嘗試年薪制。
年薪制不僅是薪酬分配問題,更考驗辦學者的膽識和魄力,並觸及『大學究竟需要怎樣的教師』這一深層次問題。東華大學校長徐明稚認為:『從事教師職業的必要條件是愛學術、愛學生。教師應是安於享受「桃李滿天下」感覺、偏好彈性工作時間、對物質享受不奢求的人群。教師應有「體面」的生活,但是體面生活應該從中國國情出發和定義,應靠工資報酬來保證,而不是主要靠個人「創收」來實現。』專家認為,首批『吃螃蟹』者壓力肯定是大的。但當年薪制在越來越多的大學推廣後,那些不支持改革的既得利益者就不會再以『跳槽』作為反對的方式了。期望有一天,走在大學校園裡,聽到教師們談論的,不是拉了多少課題和課題費,而是津津樂道於某個學術問題。(記者徐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