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津雲"客戶端 |
|||
明清時期正式的科舉考試系統包括鄉試、會試和殿試。讀書人為取得鄉試資格,首先需參加知縣主持的縣試、知府主持的府試和學政主持的院試。院試錄取者稱為生員(學生員的簡稱,通稱秀纔),算是具有了參加正式科舉考試的資格;再通過學政主持的科試,就可以參加鄉試。那些習舉業而尚未考取學生員者,不論年齡大小均稱童生,也稱儒童。
科舉考試競爭激烈,童生系統的考試也不例外。如果把科舉時代的讀書人按其所取得的功名劃分階層,處於這一金字塔最底層的童生在人數上應該是最多的。有考生將自己的經歷寫成對聯:『縣考難,府考難,院考尤難,四十二年纔入泮;鄉試易,會試易,殿試尤易,一十五月已登瀛。』說自己困於童生系統的考試長達42年,纔終於考取生員;誰知正式科考居然出奇順利,八月鄉試,轉年二月會試、四月殿試,一路過關斬將,榮寵無比,如登仙境。這種先難後易的奇遇終屬罕見,更多士子寒窗苦讀數十載,也沒能把自己的名字標注在國家的生員冊內,除了八股文章別無長技,潦倒落拓,受盡嘲笑與冷遇,其境況比魯迅先生描寫的咸亨酒店裡唯一穿長衫卻站著喝酒的窮秀纔孔乙己還遠遠不如。於是有另一副分別嵌入『童生』二字的對聯,語帶雙關、尖酸刻薄地嘲諷那些垂垂暮年、學問荒疏的老童生:『行年八十尚稱「童」,可雲「壽考」;到老五經猶未熟,真是「書生」。』說他們八十歲還沒考中秀纔,真是長壽考生;一輩子也沒把『五經』讀熟,對經書的掌握真是生疏。《清代名人軼事》還記載一則『額外生員』的軼事:乾隆朝大學士彭元瑞主持浙江嘉禾縣院試,有位六十多歲的老童生繳卷時突然跑到他面前說:『我從兒童考到今天,考了三十幾次了,現在我行將就木,希望您能賞我一領秀纔的青衫,讓我這一生也享受點兒榮耀。』彭元瑞含笑答應他的請求,批准他作『額外生員』,並在試卷上寫了解釋『額外』之意的批語:『年在花甲之外,文在理法之外,字在紅格之外,進在額數之外。』這個年逾花甲、文理不通、老眼昏花的讀書人總算運氣不錯,遇到一位仁慈幽默的考官,特別開恩賞他一個秀纔名額,了卻了一生的心願。
清代童生考中生員的平均年齡約為24歲,大致相當於今天大學畢業的年齡。當然,古代科場上也曾出現不少名實相符的『兒童生員』,比如清代『性靈詩派』的著名詩人袁枚,雍正五年(1727)考中秀纔時年僅12歲,進考場前還侍寵撒嬌、賴在奶奶懷裡睡覺;捷報送至家門,他居然正在門前騎著竹馬玩游戲。還有歷官乾、嘉、道、咸四朝的『狀元宰相』潘世恩,自幼聰穎好學,16歲應童子試,端坐試席,風度凝重。縣令李逢春對這個少年印象深刻,特意出了『范文正以天下自任』的上聯讓其答對,潘世恩應聲對出『韓昌黎為百世之師』。縣令上聯說的是北宋著名政治家范仲淹『先天下之懮而懮,後天下之樂而樂』,潘世恩下聯用的是唐代著名文學家韓愈『文起八代之衰,道濟天下之溺』,不僅對仗工整,而且氣度非凡,時人認為其口氣中已經顯露了『狀元宰相』的胸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