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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老大學生,盡管也是考場老將,但要搞清楚今天高考制度的秘密,絕非輕而易舉的事。我是通過三年時間,開了兩年的家長會,又有了若乾親身經歷的啟迪,纔得以窺見其中三昧。
在中國實行了千年之久的科舉考試制度,向無加分之說,哪怕你是皇親國戚。回顧自己的高考,也找不到任何加分的記憶,然而,高考制度演變到今天,加分無疑已經成為最牽動人心的事情了。
望子成龍是天下父母的通病,我也曾鞭策讀高三的兒子向北大衝刺一把,沒料到話剛出口就碰了釘子,兒子說:你看看哪個考上北大、清華的有多少是加分上去的?這便引起了我對於如何方能加分的好奇,後來發現教育部明確規定的加分條件就有二十多條,如獲奧林匹克競賽獎、獲全國青少年科技創新大賽,以及少數民族考生、歸僑子女、烈士子女以及相關的軍人警察子女等。
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加分明細時,我的驚訝遠超過剛邁進大觀園的劉姥姥。身為上世紀80年代的大學生,發現只靠寒窗苦讀的時代已過去,現在,某種天生的血統、身份或主管機關認可的諸多條件,都可折算成比黃金還貴的高考分數。
當然,你最關心的還是這麼多加分究竟是怎樣加上去的。近年關於高考加分的舞弊案時時見諸報端,我『不幸』有過幾次深入虎穴的機會。前不久,外地一位在機關工作的老朋友提著大包小包到北京,為兒子參加某高校的自主招生托關系。老友說,該校自主招生的前提之一是省級三好學生,他們頗費周折地托人搞到了省級三好學生的資格,於是火速冒雪來京。他還告訴我,他的一位同事的小孩去年也是搞到省級三好學生資格,成功地被南方一所重點名校自主招生加分後錄取的。這位老友,還曾幫助過一位學生搞到假華僑身份,因此而加分。
就在我正琢磨別人的加分『機遇』時,自家孩子就趕上了。在春節後的一次家長會上,班主任說為了深化高考制度改革,今年高校的自主招生名額進一步擴大,一旦通過即可獲得10到20分的加分資格。任何參加過高考的人都深知20分的差距意味著什麼。但是,好心的班主任還是提醒家長,不要讓自主招生牽扯了孩子過多的精力,除非你有過硬的關系,順便舉了該校去年一個憑過硬關系硬是拿下一個名校自主招生名額的成功案例,說得在位的家長們默然無語。
自主招生的比例一開始限制在招生計劃的5%,近幾年來以驚人速度增加。今年北大、清華在京自主招生人數分別為281人、210人,比例已超過70%,足以表明加分對於高考的影響已達到何種程度。
有人會說,這些加分是為了克服應試制度的弊端。應試教育的弊端的確需要痛加改革,但是,必須看到的是,當前高考制度的問題,在於應試制度的弊端與嚴重的不公平同時並存。在當前社會道德底線已經失守、關系運作之風無孔不入之時,單純向高校下放招生權力的做法,不但不能緩解應試教育的舊病,還會使得積弊叢生的高考制度更添新疾。
公平是高考制度的底線,事關千百萬底層民眾的人生命運,任何所謂的改革都不能以此為代價。鑒於許多『加分』已經異化為權力尋租的手段,一切名目的加分應該徹底廢止,以便為真正的高考改革找到一個公平合理的出發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