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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我的人包括我的朋友都不知道,我最初想到美國來留學,並不是為深造拿博士學位,而是因為一場戀愛。我一直沒有寫它,一是低調,二是隱私之故。
最近,我讀到一則關於某藝術家的報道。他寫了一本自傳,其愛情故事和我所知的很不同。我再次意識到,一個人的故事在別人那裡一定會有不同的版本,甚至非常離譜。與其如此,還不如有自己的版本,別人信不信並不最重要,至少有屬於自己的版本。
先說一個插曲。我大學畢業時為了和初戀女友在一起,想留在大學所在地,但結果被分配回老家,次年,女友因受不了兩地相隔而分手。兩年後,我考回母校讀研究生,卻沒想到和一位美國女學生好上了。但那時我沒想留學。首先,我攻讀的社會心理學當時在中國熱得發燒,我是新中國第二批研究生,考進來的人一個比一個牛,甚至有本科學建築、生物和數學的,且前景好——我是定向北京代培生。再說,讀文科語言太重要,我的英語除了閱讀,口語聽力寫作都很差,沒必要出國。
可生命自有它的道路。當我把藍眼睛的女友帶回老家過年時,全家人都覺得不真實。當她用流利中文和母親家人聊家常時,別說我覺得自己在夢境裡,連家裡人都感到是在講夢話。她性格溫柔,顯得比中國人還東方。可是,媽媽對我說:『人家是美國姑娘,你倆不會成的,你別犯傻。』我哪裡聽得進去?
由於她,我交結了不少美國朋友。我的口語聽力迅速成長。因為愛,因為異國情調,因為我認真執著,我覺得自己應該到美國去看看,生活一段時間,了解對方的文化。當時只有移民和留學兩條路來美國。移民,只有和女友先結婚纔行。這對我倆還是未知數。於是我第一次考了托福,檢驗自己的英語水平。
生活再次出現意外。我居然考過了托福,557分,達到了美國留學研究生當年的英語分數線。既然如此,那就申請學校吧。我不想靠女友或我的任何美國朋友的幫忙來美國,只有拿了獎學金纔來美國。西伊利諾斯大學錄取了我,給了7000美元。可是,這不夠申請簽證。雖然這點錢對於當年省吃儉用的中國留學生已足夠,我只需要請美國朋友名義擔保我3000美元便可拿到申請簽證的I20表。
但我決不改變初衷,沒有讓任何人知道此事。
女友回美國。我去北京工作。一天晚上,我在馬路上散步,有一家美國人問路,我把他們帶到旅館,他們請我留下坐坐。我們聊了會兒天,結果他們為我禱告。原來他們是摩門教徒。他們回國後,給我寄了楊百翰大學的資料,鼓勵我申請。
楊百翰大學給我回信。該校有嚴格的為人要求,比如不能抽煙喝酒甚至禁喝咖啡和茶,必須面試,並指定美國大使館武官面試我,因為他是北京摩門教徒的負責人。
起初楊百翰並沒有錄取我。武官親自寫信推薦。此外,他還請了當時正在中國旅游的楊百翰大學教授在推薦信上簽名。
為了愛情,我在所不惜。我覺得自己仿佛就是一部電影裡的男主角,為要到美國去見到女友而敢冒一切險。
那年6月,武官給我單位打電話(當時中國老百姓沒有私人電話),說我被楊百翰大學錄取了。過幾天,我收到了快件。
到了美國纔知道,有位香港人在楊百翰大學設立了獎學金,只給大陸來的中國留學生。我獲得全額獎學金,很幸運。
美國人幫忙還真是不圖回報。那武官根本沒有再找我。除了第一年過聖誕節我們彼此問候,就再也沒有了聯系。
倒是我和在東部的女友聯系上後,一年內見了3次面,去她家拜訪了其父母,卻徹底沒了緣分。等我成家有了孩子,我的第一份全職工作和她讀博士的大學在同一州。我和妻子還碰到過她。那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借此,我要謝謝她。不管怎樣,如果當初沒有愛情,我很可能不會提高英語,沒有出國留學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