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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嬌,北京外國語大學研究生,現於新華網實習,曾作為交換學生赴韓國慶尚大學留學一年。從今天開始,本網將陸續刊登她在韓國留學的所見、所聞、所思。(圖片來源:新華網)
美麗的慶尚大學校園。(圖片來源:新華網)
(一)初來乍到慶尚大學位於慶尚南道的首府晉州市,是一所國立大學,有六十多年的歷史。第一次走進慶尚大學時,雖然有點初來異地的陌生和緊張,更多的卻是好奇和興奮。新學期還沒有開始,校園裡非常安靜,只聽見旅行箱笨重的聲音。我們8個人不緊不慢地朝宿捨樓走去,剛下車的時候筋疲力盡,但一走進這座校園,就像來到一個寧靜的深宅院,讓人忘卻了旅途的疲勞。建築物基本雷同,風格簡約大方,大約都是五六層高,凝重的深紅色瓦牆靜靜的沐浴在初春的陽光中,每個樓前都設有一個古朴的白色長廊,廊壁上爬著新綠的藤蘿。
它像一位安詳的老者,靜靜地等候著你來,默默地看著你走,它不做聲,只祝福著你。(圖片來源:新華網)
大概步行了20多分鍾,我們到了宿捨樓,剛建起來沒多久,是一座新型建築。剛到宿捨門口,樓管大叔就出來迎接我們,看見我們拿著這麼多行李,立刻就要上來幫忙。“這麼遠的路辛苦了,歡迎你們。”我們連忙鞠躬,表示感謝。宿捨樓有兩個電梯,一個是雙層,一個是單層,電梯空間有點小,所以我們只能一個或兩個先上去,其他人等在那裡。不一會兒,兩個電梯裡同時下來了五六個人,“你們好。”標准的中文讓我們喜出望外,他們都是中國留學生,雖然從未謀面,但讓人覺得非常親切,幫我們拿行李,找房間,告訴我們如何設置房間密碼。
當天晚上,第一次品嘗了真正的韓餐,也第一次知道辣的味道也分好多種,麻辣,酸辣,酥辣,吃著吃著,眼淚鼻涕一起流,真有些狼狽。晚上躺在床上,回想起這一天,從威海到仁川,從仁川到晉州,旅途總算暫時畫了一個休止符。
在韓國的第一天,感覺很溫馨,熱情的主人,還有熟悉的鄉音,讓人少了幾分身在異鄉為異客的感覺。 韓國教授不給留學生“走後門”在韓國的第二個學期,過得很艱難,因為我們必須學習兩門必修課,一門是寫作,一門是國語史,據說這兩門課是國文系學生的“死穴”。寫作課的G教授頭發半白,不苟言笑,腿腳不太靈便,身體的重心總是偏向一側,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攙扶一把,他的喉嚨不太好,聲音很低,從來不用擴音器。即使這樣,他在國文系極有人氣,據說他的課從來都是人滿為患,很難申請,還有很多學生來旁聽,因為他從不點名,不必擔心會被攆出去。但是,這個教授也極為嚴厲,聽說每學期都有幾個在他手裡“斃命”的學生。第一堂課,助教就把寫作課的要求發了下來,滿滿一張A4紙。其中,有兩項讓我真想當場退課。“每周一篇兩千字的隨筆。”“期中交一篇10頁左右的短篇小說,期末交一篇20頁以上的中篇小說。”我覺得眼前一黑,下課之後,我們幾個留學生商量了一下,決定和他談判。走進他的辦公室,表明了身份,他一臉和氣,讓我們覺得看到了希望。“教授,我們學韓語的時間不長。”“哦,所以呢?”“我們在中國是學語言的,不是學文學的。”“哦,所以呢?”
“每個星期一篇隨筆,對於我們有點困難。”
“哦,所以呢?”
“這門課太難,而且還要交兩篇小說,這太超出我們的能力范圍了。”
“哦,所以呢?”
他始終只是一個姿式,一種眼神,一種口吻對著我們六個人。
“所以,我們想請您降低一下對外國留學生的要求。“
“哦——”他頓了一頓,“不可能。但是,你們可以要求退課。”
國文系的人都知道,這門課是必修課,拿不到學分是畢不了業的,這分明是故意為難我們,但是為了學分,只好硬橕下去。
G教授的眼睛不太好,上課拿著書總是一會遠一會近的,不過學生的作業向來批改地很及時。我還記得第一次作業批改後發下來的情形,稿紙上滿滿的紅色標注,有的是語法錯誤,有的是單詞拼寫錯誤,還有的是語言表達方式的問題,我覺得他的批注比我的文字還要多。最後,還有幾行話整體點評。
其實原來不只我這樣,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
還有一次,一上課他就點名讓我到講臺上念一下我的文章,中國人上講臺還是第一次,以前他偶爾會讓幾個文筆不錯的韓國人上去讀一下自己的隨筆。
當時只覺得誠惶誠恐,磕磕巴巴地念了下來,也不知道別人聽懂了沒有。
念完之後,他一聲咳嗽,“這是一篇挺有意思的童話,不過和我要求的隨筆相差十萬八千裡……”接下來的話我也沒有聽進去,只知道自己成了最典型的反面教材。下課後,他給了我一本文學體裁通讀,說看完之後還給他,我真想帶著這本書永遠從他眼前消失。這門課是讓我最痛苦的一門課,也是最用心,最努力的一門課。我曾經在他的課堂上發表過四次文章,當然也包括那一次反面教材的經歷。學期結束的時候,他讓我們六個中國人站到講臺上,在全體學生面前,一一和我們握手。“謝謝你們沒有退掉我這門課。”他用低沈,沙啞的聲音說道。
其實,真正應該感謝的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