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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妖精們,你們終於來了!”——有多少人能夠想到,這竟然是大學校園裡一條迎接新生的標語?
沒錯,開學之初,某名牌大學的“師兄們”確實將這條標語堂而皇之地懸掛在校園裡,以“歡迎新師妹”。而且,面對各高校更多更“雷”的迎新標語紛紛曝光,雖也有“玩得太過火了”的批評聲音,但更多的卻是“簡單、快捷、直白,現代年輕人的智慧”之類的贊聲。
大學裡“網語”和“雷語”的風行,並非今朝今夕的新鮮事。十多年前“大話”風起,萬千學子就得到了“無厘頭、解構”的“啟蒙”。去年某名牌大學的校長在畢業典禮的演講中,大量借用網絡熱詞甚至“雷人雷語”,在獲得盛譽之餘更被廣泛效仿,於是近一年來,在校長的致辭演講中,在新生錄取(微博)通知書中,在校園宣傳海報和迎新標語中,“網語雷語”漸成泛濫之勢。
語言自當自由地傳承和流變,而不應受到形禁勢格。而且也只有在自由的傳承和流變中,語言纔能不斷煥發生機,展現其無窮的包容力和創造力。所以,現代人自然不必再去引用奧古難懂的文字、斟酌“之乎者也”的修辭。在網絡中、在日常生活中偶爾“雷語”一把,不但無傷大雅,還能平添詼諧、幽默和親切。然而,不同領域理應有不同的語言,不同的語言風格也理應用於不同的領域,在本該是“真理、精神和學術殿堂”的大學裡,若“無厘頭”式的“網語雷語”泛濫成災,恐怕並非幸事。因為它所體現的,正是對於理性、正統、莊重感和儀式性的戲謔、嘲諷、解構和消融。
大學被稱為“象牙之塔”,本該與真理為伴,與精神為伴,與知識為伴。對真理的探索,對精神的創建,需要那些或偉大、或深刻、或真摯、或優美的靈魂,以虔誠的沈醉與迷戀去體驗,並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積累傳承;需要通過對宇宙、社會和人生的哲思與冥想,獲取心靈內省和提昇的力量。在這個過程中,什麼樣的語言,纔能細細分辨千差萬別、奧妙無窮的自然、社會和人事?纔能表達我們的所感、所思、所想,表達我們所發現的問題、所面臨的困境,我們的思考、感受、七情六欲和喜怒哀樂?粗獷剛勁、高貴典雅、纖秀細膩、淒婉纏綿、直白粗淺、深奧隱晦……我們需要豐富多樣、精准傳神的語言,而不是走向千篇一律、戲謔喧嘩的“雷語”的另一端。
然而,面對世俗化和商業化力量的衝擊,大學表現出來的恐怕不是抵御,不是獨立思考。在一些大學裡,理想、信仰、真理和知識,這些字眼不再閃耀光輝。這裡不再是道德和精神的堅守者,而是眾聲喧嘩、隨波逐流。當“無厘頭”式的“網言雷語”充斥著最該具有神聖感和莊重性的開學典禮、畢業典禮上,並獲得普遍贊譽的時候,其所折射出的,就是嚴肅、神聖已經被解構——在大學的校園和一些師生的心靈裡。
而這,不由得令人產生一點懮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