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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中國協和醫科大學出版社社長袁鍾有些疑惑:一位急診科的年輕醫生剛和病人說了三句話,病人就要舉手打他。“為什麼一些醫生連話都不會好好說了呢?”
這還算不上厲害的。過去一年,以同仁醫院醫生被砍為代表的惡性事件頻發,昭示著醫患之間的矛盾已深入骨髓。人們開始反思,是什麼讓本是“同盟軍”的醫生和患者同室操戈?醫科學生的人文教育由此成為醫學和教育界最受關注的話題。
“醫療有時是治愈,經常是幫助,卻總是撫慰。唯有在醫學教育中深植人文精神,手術刀纔會閃出溫暖的光芒。”袁鍾對中國青年報記者說。可是,曾為中國協和醫科大學校長助理的他也知道,當下一些學校醫學教育的薄弱之處恰恰也在這裡。
校園裡人文課程成“走過場”
哈爾濱醫科大學的一項研究發現,國內醫學專業人文課程的課時數佔總學時8%左右,而美國、德國多達20%~25%,英國、日本約為10%~15%。這份調查還顯示,當下國內一些醫學院校人文社會科學的課程設置較混亂,不僅開設的課程門數少,學時也少。
在這一點上,剛剛經歷了2012年研究生入學考試的武漢某高校臨床專業大五學生龍飛湖有切身的感受。龍飛湖告訴記者,他所在的高校培養方案上稱“要將思想品德和職業道德考核放在首位,注重學生綜合素質的培養與考核”,但在日常的學分選修學習中,感受到的卻是“培養重技術不重人文”。
龍飛湖本科的學制是國內醫學教育中較為普遍的五年制。按照培養方案,5年內該校臨床醫學的學生畢業學分要達到185學分,必修課共開設50門,共計162學分。在這些必修課中,大多是人體解剖學、內科學、外科學、生物化學等專業類基礎醫學或臨床醫學的課程,以及英語、數學、物理等公共基礎課和與各種專業理論課相對應的實驗課程,龍飛湖經常和同學感慨,“除了英語和政治,沒有一門課是有關人文通識或醫德教育的。”
近5年來,龍飛湖只選修過一門和醫德相關的課程——醫學倫理學。這還是一門選修課,1.5個學分。院方要求本科生的選修課達到20學分,其中,通識課12學分,專業基礎課2學分,專業課6學分。這意味著,本科階段,龍飛湖選修和人文有關課程的學分還佔不到總學分的1%。
浙江某知名高校醫學院畢業生白俊翔有著類似的感受。白俊翔發現,同學中選修醫學倫理課這門“大課”的並不多,一個能裝下300人的階梯教室只能坐下一半,而聽課學生的數量,則從學期開始的一半逐漸減少。他還記得,人最少的一次,任課老師對前來聽課的學生說,“今天我不點名了,你們自己挨著報名字就可以。沒報上名的都算曠課。”
“這些課有時很無聊。”白俊翔告訴記者,頭幾節課,他聽到任課教師談起當下醫患糾紛事件時會豎起耳朵聽,但到後來,老師的講課越來越偏重說教,“一上來就告訴我們不要收紅包,要好好練本領,對得起這個患者,對得起那個家屬……”作為醫科生的他聽到這些“腦子就大”,便偶生逃課的念頭。
大三時,白俊翔所在的醫學興趣社團做了一個針對臨床專業大五學生醫德教育情況的調查。結果顯示,有29%的學生認為課程缺乏體系,與專業課的關聯性較低;有33%的人認為意識形態的教學內容較多,理論聯系實際的較少;另有16%的人認為課程之間的交叉融合較少,實用性不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