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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筆人:葛劍平,全國政協常委、北京市政協副主席,民盟北京市委主委,北京師范大學副校長。
技術創新能力既決定一個國家的科技實力,也是推動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更是提昇國家競爭力的關鍵。隨著科學技術的飛速發展,以培養高素質專門人纔和推動科學進步為主要責任的高等教育,已經走進經濟社會的中心地帶,成為知識經濟的重要動力源泉。知識經濟作為信息社會的主旋律,在推動經濟穩中推進的同時,也給文化教育帶來新的機遇和挑戰。
『為什麼我們的學校總是培養不出傑出人纔?』從2005年起,病榻上的錢學森多次詢問前來探望他的溫家寶總理。此事經媒體報道後,引發了全社會對拔尖創新人纔培養問題的關注和思考。這看似簡單的疑問,卻成為錢學森留給中國教育界的一個刻骨銘心的待解難題。錢老認為:『現在中國沒有完全發展起來,一個重要原因是沒有一所大學能夠按照培養科學技術發明創造人纔的模式去辦學,沒有自己獨特的創新的東西,老是「冒」不出傑出人纔。』
中國之所以在近些年來出現很難培養出傑出人纔的不正常現象,我個人認為,原因是固然是多方面,但是,中國目前的大學尚未構建起一個良好的學術環境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因素。其中,學術權力的弱化,直接影響了一所大學的學術氛圍和創新能力。現在高校裡有一個非常不好的現象,就是行政權力遠遠大於學術權力。過去的高校,要去找一個人來做院長或系主任都非常困難,因為他們覺得做這份工作對學術會有妨礙。現在的情況是,學者都很願意當官,因為只有當官纔有特權和資源,有自己的項目、經費、場地和人員。這種風氣如果延續,學校將來就非常危險。其實,更加非常危險的是傑出人纔的培養。試想,當搞科研的都想當官,還怎麼搞好科研?當搞科研的都去當官了,誰來搞科研?即便是卓有建樹的學者,一旦淪為學官,也難有建樹。在這樣的氛圍中,也就談不上培養傑出人纔。
綜觀世界一流大學,都是以維護學術尊嚴,弘揚崇高的科學精神,營造和諧、自由、寬松、向上的學術氛圍而名揚四海。在這樣的大學裡,以教授為代表的知識分子是一個具有獨立思考精神的特殊階層,學術不需要依附於政府或其它社會勢力,學術研究受到崇高的尊重。教授個人和集體在學術問題上有很大的發言權,以教授為主體的校內各級各類管理機構,保持著對學校事務特別是學術事務參與管理權乃至決策權,特別是在選舉校長、聘任教師、開設課程、頒發學位等方面擁有無可爭議的權力。
為此,要實現以錢老為代表的老一輩學術『大家』的夙願,解決好『大學出大家難』的問題,真正在大學中培養出拔尖創新人纔,應盡快建立以教師為本、以學術為本的現代大學制度,平衡行政權力和學術權力,積極探索教授治學的有效途徑,構建優良學術環境的體系。不妨從以下幾個方面做起:
首先,克服行政化管理弊端,明確決策權限分工。健全和完善黨委會、行政委員會、學術委員會等決策機構,並明晰黨委權力、行政權力及學術權力的決策權限分工。黨委會負責具有方向性、長遠性、全局性和前瞻性的重大事項的戰略類決策;行政委員會負責教學管理、科研管理和其他行政管理工作中的戰術性決策;學術委員會負責教學、科研、職稱等學術性決策。這其中,學術委員會成員必須是國內外知名學者,校長可以兼任學術委員會主任,但管理人員的比例應有限定。
其次,積極探索教授治學的有效途徑。要充分依靠和發揮教授在高等學校民主管理中的作用,實現高等教育管理決策的民主化、科學化、規范化。高校通過設立學術委員會、學位委員會、教學指導委員會、校務委員會以及教職工代表大會等組織形式,依法保障教授參與高等學校的民主管理與監督,提高教授在高等學校改革和發展中的決策權、管理權和監督權,提高高校決策的民主化、科學化水平,維護教師的合法權益。
最後,構建行政權力和學術權力的和諧關系。在高校之內建立行政、學術和教(職工)代會三方並立制衡機制及互惠制度,實現學校管理、教學、學術的互動。一方面通過設立校務委員會建立行政事務制衡機制,規范行政權力。另一方面,通過設立學術委員會建立學術事務制衡機制,加強學術權力,以建立科學的決策機制和運行機制。同時要通過教(職工)代會和學生自組織,實現對學校行政管理過程的監督和評估。形成重大決策聽證會制度,暢通教(職)工的利益訴求渠道,尊重教學科研部門的學術獨立,重視學生的發展需求,轉變目前高校管理中存在的行政化傾向,逐步建立教學科研、行政部門和教(職工)代會三部門分工明確、利益共享、責任共擔、運轉有序的高校治理格局。
通過完善中國特色現代大學制度,探索教授治學的有效環境,充分發揮教授在教學、學術研究和學校管理中的作用,培養創新人纔則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