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大教授翟振明笑談“背負罵名”

　　“裸體奧運”教授：我被人罵慘了

　　中大教授翟振明稱“文章發表屬偶然，我沒有炒作”強調“允許”與“要求”差別甚大

　　對話背景：8月9日，翟振明的一篇“倡議允許運動員在奧運會上裸體比賽”的英語短文被美國一知名討論網站登載。文章中他提到，過去禁止運動員裸體比賽或許有其原因，但如今這些原因不一定構成繼續這項政策的理由。

　　“提倡奧運會裸體，這教授可真夠前衛的。”本報日前報道中山大學哲學教授翟振明在外國網站發表“倡議允許奧運裸體”一文(見本報8月13日A11版)後，引起公眾不小的反響，其中不乏反對之聲。面對熱議，翟振明昨日接受了本報記者的專訪，回應了網友關於其“炒作”的質疑，並再次強調“裸體奧運”的提法是“允許”而非“要求”。

　　記者：報道出來後，很多人說你這是炒作，你怎麼回應？

　　翟振明：文章的發表屬於偶然，美國這家網站之前發出了一個征文廣告，要讀者把自己最勇敢、最出色但又有道理的想法投給他們，當時的主題就是關於奧運會。我就投了這篇稿子，正是這樣一個契機纔被登出來，並不是我特意要登出來的，再說，我也沒有造假，我這樣怎麼會是炒作呢？

　　記者：報道出來前你曾預料說自己“可能會被罵”，但現在用你自己的話來講是“罵慘了”，你後悔文章被登出嗎？

　　翟振明：只要不是罵我的家人，他們怎麼罵我都無所謂，反正我沒有炒作，也不需要嘩眾取寵。

　　記者：你提出“裸體奧運”的概念後，有人就跟著提出“裸體授課”等一系列與裸體有關的概念，你覺得它們可以相提並論嗎？

　　翟振明：這些其實都是他們的一些戲言。我之前也承認，在日常生活中穿衣服是有它的道理的。只不過奧運會不是日常生活，兩者是不同的。再說他們對我關於“裸體奧運”的提法存在很大誤解。

　　記者：有怎樣的誤解？

　　翟振明：我所倡議的是“允許”裸體奧運，而不是“要求”裸體奧運，這兩者之間是有很大差別的。這裡的允許，說的就是一種包容，一種接納。我的想法是，你可以不喜歡裸體，但你不要妨礙別人裸體，畢竟，古希臘的奧運會曾經是裸體的。前一陣子德國藝術體操隊拍了一系列的裸體照，後來還被登在了雜志的封面上呢。

　　記者：你這裡談到的“允許”，有沒有一個“被允許”的門檻？

　　翟振明：美國普林斯頓有一個傳統延續了二十幾年，後來取消了，是什麼呢？二年級的學生開一個叫“裸體奧運會”的東西，其實不是奧運會，就是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在嚴寒的情況下，二年級的學生男男女女出來裸體開party，後來有一年沒下雪，二年級的學生沒機會搞這個。第二年，二年級和三年級的學生一起搞，搞得太瘋狂了，造成了一個治安問題，所以被取消了。

　　在此之前為何能堅持下來？就是因為這種行為沒有損害到什麼個人或公共利益，只是與大眾的風俗習慣相左而已。什麼叫不道德？我沒有損害你，你來乾涉我，你就是不道德，這是最基本的文明道德觀。所以對裸體的污名化應該被糾正過來。

　　記者：評論中有人談到大學教授應該研究一些更貼近生活、更實際的東西，你怎麼看？

　　翟振明：這個就很貼近生活啊，都關乎到穿衣服的問題了，還不貼近生活？在我看來，在奧運會禁止裸體本來就是不合理的，即便我不喜歡裸體，我也要提出取消禁令。這就是權利意識、尊重人的意識，“將講理進行到底”的意識，還不夠貼近生活嗎？

　　記者：即便你不喜歡裸體也不要反對禁止裸體，這個怎麼講？

　　翟振明：學術研究、公共事務立法等，是不應該帶有個人的情感色彩的。我是搞倫理學的，所謂倫理學，其任務之一，就是要將一些不合理的，反人性的道德觀念或習慣、或意識形態提出來，最終去打破它們。這纔是真正的人文知識分子要做的東西，也是大學要做的東西。當初魯迅寫的《狂人日記》、《阿Q正傳》，做的不就是這些麼？所以沒有道理的東西，就算它已經成為一種風俗，我們也要“傷風化”。

　　這是我作為一個搞倫理學的人的責任，其中是沒有帶上任何的個人情感色彩的。你讓我帶頭去裸體運動，或許我本人就很反感裸體啊！或許我看到裸體就會吐，看到裸體就會馬上掉頭走啊！這樣的話，就算你告訴我去了就能拿金牌我也不去。但是無論我再怎麼反感裸體，只要“禁止裸體”是不合理的，反人性的，我就要帶頭發起批判反思。不過，這些只是為了說清問題做的假設，實際上，我不反感裸體。

　　記者：“裸體奧運”一文最早是在國外網站登出，勢必也在一些國外網友中引起了反響，國外的反響與國內的一樣嗎？

　　翟振明：在國外也有一些反響，但是和國內差別比較大。首先是反響沒有那麼大，也有人提出反對意見，但是沒有罵人的。

　　記者：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差別呢？

　　翟振明：首先美國這個網站的受眾具有一定的特性，他們一般都是在各種想法上“最聰明，最出色”(網站自己的說法)的人，而網站登出的文章也大多是最勇敢、最出色但又有道理的想法，所以他們對我的想法接受度會比較高。但是，就算這篇文章登到他們的紙媒上，也不會引起很大的反響。他們對裸體這個事情已經習慣了，也不覺得這是一個什麼負面的東西，現在國外很多維護各種權益的機構，在進行游行示威的時候，很多就是用裸體來引起別人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