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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小學生轉基因大米試驗』,誰在說謊
一篇美國營養學雜志上刊載的論文在中國引起巨大風波。
這篇8月1日發表在《美國臨床營養學雜志》網站上的文章稱,一項在中國湖南衡陽一所小學裡開展的試驗證明,『黃金大米』對於兒童補充維生素A和β—胡蘿卜素膠囊一樣有效。一家國際環保組織稱,『黃金大米』是轉基因大米,美國科研機構拿中國兒童做人體試驗極為不負責。『轉基因』、『人體試驗』,這些字眼隨即引發強烈關注。
接下來的一系列調查更是疑雲重重,論文稱黃金大米和菠菜是在美國生產、處理和蒸煮,然後冷藏運至中國實驗所在地,然而湖南方面調查稱,實驗食材均來自當地;漩渦中的中國疾控中心也於昨日發布調查報告,稱湖南衡陽實驗未使用轉基因大米。論文稱,所有作者均審查了原稿,但論文第二、第三、第四作者表示對論文中黃金大米試驗及數據均不知情。
究竟誰在說謊?網友紛紛評論稱,比轉基因大米更可怕的是謊言。
中方作者是否知曉論文內容?——基本表示不知情
湖南省疾控中心的胡餘明是論文的第二作者。他對記者表示,對於該篇論文,他不知情,之前既沒有聽說與該篇論文相關的任何信息,也沒有看過論文的內容,更不知道為何自己的名字會出現在論文的作者之中。胡餘明說,論文中的試驗與自己參與過的實驗(即在湖南衡南縣江口中心小學做的實驗)完全不相符,『我們所參與的實驗是國家課題,課題結束後,所有資料都上交給了中國疾控中心營養與食品安全所』。
第三作者蔭士安是中國疾控中心營養與食品安全所研究員,他聲明稱,『(我)對美方論文中涉及菠菜和β-胡蘿卜素的實驗知情,對黃金大米數據不知情;我們的項目(在湖南衡南縣江口中心小學的實驗)在於植物性食物中胡蘿卜素轉化成維生素A的效率。』
第四作者是浙江省醫學科學院保健食品研究所研究員王茵,她表示,『我對論文不知情。』
在湖南小學做的是什麼實驗?——國家自然基金研究項目
9月2日上午,記者趕到湖南省衡南縣江口鎮,采訪參與過2008年江口中心小學課題研究的有關人員。
衡南縣疾控中心副主任伍劍橋是參與者之一。他告訴記者,該課題是中國疾控中心營養與食品安全所於2008年委托湖南省疾控中心承擔的《植物中類胡蘿卜素在兒童體內轉化成為維生素A的效率研究》的工作,系國家自然基金研究項目(課題編號為NO.30571574)。采訪中,很多當年參加過試驗的孩子都擔心是否會對自己身體有害。
實驗食材到底來自哪裡?——湖南疾控中心稱在當地采購
湖南省疾控中心的胡餘明是該課題湖南方面的負責人。他說,參加實驗的學生被分成三組,統一安排在學校食堂進早餐和中餐,早餐為米粉,中餐則是一葷一素一湯。胡餘明告訴記者,除了蔬菜,學生們吃的內容完全相同。而這項課題的主要目標,就是通過讓學生們食用胡蘿卜素含量不同的蔬菜,來測量維生素A在學生體內的吸收情況。
伍劍橋說,課題所用食材來自兩個渠道:米、油、調味品由衡南縣疾控中心在衡陽市步步高超市采購;肉類、禽、蛋等生鮮食品由學校在江口鎮采購。他給記者看了當時的超市采購發票。
廚師及廚房工人均由學校負責聘請,廚房工作人員伍秋英告訴記者,當時做飯用的米是『桃花香米』,根本沒有見過黃顏色的大米。
中方課題是否美方主導?——美方僅在分析上給予支持
伍劍橋介紹,該課題全程由中國疾控中心營養與食品安全所的專家進行指導,課題實施方案由中國疾控中心營養與食品安全所制定,湖南省疾控中心與衡南縣疾控中心負責課題的實施。在湖南省疾控中心出具的該項課題協議書上,記者看到,協議書的委托方和受托方分別為『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營養與食品安全所』和『湖南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
伍劍橋還告訴記者,課題所需經費均由中國疾控中心營養與食品安全所撥付,並非來自國外科研機構。
蔭士安在聲明中說,在實驗室分析技術上得到了美國塔夫茨大學的支持。據人民日報
中國疾控中心:沒有參與組織轉基因『黃金大米』人體試驗
中國疾控中心5日晚發表聲明回應『黃金大米』事件,否認了參與組織轉基因『黃金大米』人體試驗的傳聞,稱相關研究員表示對是否使用了『黃金大米』不知情,此事件正在進一步調查中。
營養食品所調查所獲的情況如下:
一、發表的文章是來自美國塔夫茨大學申請到的美國NIH項目『兒童植物類胡蘿卜素維生素A當量研究』。該研究項目是美國塔夫茨大學與浙江省醫學科學院於2004年9月簽署的,研究內容是研究菠菜、黃金大米和β—胡蘿卜素膠囊中的胡蘿卜素在兒童中的吸收和轉化成維生素A的效率。文章發表前,蔭士安研究員收到了《美國臨床營養學雜志》的論文發表通知,他簽字同意發表。該項目通過了美國塔夫茨大學和浙江省醫學科學院倫理審查委員會的審查。
二、蔭士安研究員負責的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名稱為『植物中類胡蘿卜素在兒童體內轉化成為維生素A的效率研究』,課題執行日期2006年1月-2008年12月,此項課題的研究內容僅涉及穩定同位素標記的菠菜中類胡蘿卜素轉化效率研究,沒有轉基因大米的研究。研究中所用的穩定同位素標記的菠菜由美國塔夫茨大學提供,並由美國塔夫茨大學湯光文博士於2008年5月從美國攜帶到湖南衡陽現場。
三、據蔭士安研究員介紹,考慮其負責的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與美國塔夫茨大學湯光文博士負責的美國NIH項目均有菠菜中類胡蘿卜素轉化效率研究內容,故將2個項目的現場工作合並在一起進行。
四、關於美國塔夫茨大學湯光文博士負責的美國NIH項目研究中是否使用了『黃金大米』,蔭士安研究員表示不知情。據新華社
浙江省醫學科學院院長張幸:
對項目
提出過倫理學意見
浙江省醫學科學院卷入此次風波之中,因為據論文介紹,該院擔任了項目的倫理學審查工作,且該院保健食品研究所王茵研究員是論文的第四作者。
這個項目的倫理學問題是不是浙江省醫學科學院審核的?作為研究合作者,王茵對該論文知情多少?帶著諸多疑問,記者撥通了浙江省醫學科學院院長張幸的電話。
張院長表示,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在北京學習,關於此事的相關信息也了解了一點,正准備今天特意趕回杭州核實具體相關情況。
張院長稱,任何一個涉及人體的研究項目都要進行倫理學審核,倫理委員會委員依據不同領域的專業知識,判斷和審查研究是否對受試者的權益造成影響,並提出倫理學意見。通過倫理學審核的項目還明確要求必須讓受試者清晰地知道參與試驗的內容,閱讀知情同意書,並在知情同意書上署名。然後研究者按照倫理要求,開展研究工作。浙江省醫學科學院倫理委員會根據研究者提供的材料,參考了美國Tufts大學和中國預防醫學科學院營養與食品衛生研究所的倫理學審查情況,提出了倫理學意見。
關於該項目是否曾考慮在浙江開展,以及在2008年是否被浙江農業廳叫停之事,張院長表示,作類似研究的項目立題時一般要選適合的人群,該項目關於胡蘿卜素轉化維生素A的研究,那麼維生素A缺乏的人群應該是最適合的,或許正因此選了湖南。
關於王茵回復媒體『對論文不知情』一事,張院長表示,這其中是否有誤會?王茵作為合作者,應該知道合作部分的內容。據初步了解,王茵表示對該論文發表這件事不知情。
張院長表示,他會高度重視此事,回杭州後會立即匯總所有相關資料,進行相關核實調查。